雷允晴显然还没从天雷中恢复过来,对方已经站起身,伸出手道:“雷小姐,幸会。”
见她愣愣的,人事经理踢了踢她的椅子,她这才蓦然魂归,忙站起来与他握手:“沈经理,您好。”手却只在他手心一刮就迅速收回来,沈思平一握之下收了个空,倒也没动声色,却拍了拍身旁warden的肩说:“今天你是主角,该你坐这里说,来,咱俩换个位置。”
王总监倒也没什么意外,本来笔记本和ppt都在他手中,当仁不让的就换到了主位。沈思平挨着雷允晴坐下,人事经理笑笑说:“那你们部门开会吧,我出去忙了。”
雷允晴尴尬的笑笑。
会议开始后,众人都严肃起来,雷允晴慢慢也收起那些被雷焦的遐思,专心致志的听总监介绍这个项目。毕竟她新加入这个团队,等于是空降兵,如果不作出一点成绩,也不能服众。
会上,雷允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无意间碰到她的腿上。她没敢动,那东西就一直贴着她的大腿。她为了第一天上班不出错,大冷的天也只在风衣内穿了件职业套裙,底下是薄薄的黑丝袜,这时已经感受到贴着她的东西,其实是男人的腿。
她看了看身边的沈思平,此人道貌岸然,还在仰头专心看ppt,手里的钢笔一指一指。她不敢出声,只好当是自己侵占了领导的空间,忙闪开了些。不一会儿,那种感觉又贴近了,她又悄悄让让。
这么无声无息的你进我让,几次之后,她的右腿几乎已经盘在了左腿上,并且两只腿拧成一股一块儿使劲倾倒另一侧,几乎要和她下座的人碰到一块了。
沈总似乎有些粗枝大叶,毫无察觉。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用餐时间各自下去吃饭,下午继续会议时雷允晴找了个借口,就坐到最下首去了,沈思平不置一言,两人终于相安无事。
其实早在偶遇阮文迪的时候,雷允晴就做好遇到各种熟人的心理准备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和沈思平会是这么一种照面方式,偏偏好死不死,自己分到他手下干活,以后只好累死累活,任他捏扁搓圆了。
雷允晴心里还是希望沈思平已经忘了当年的事,毕竟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况且像沈思平这样的成功人士,对她感兴趣也只是一时的,最好他能公私分明,不然她也不得不考虑放弃这份诱人的工作了。
上班第一天基本无惊也无险的度过了,看得出这家公司平常还是很繁忙的,她下班离开公司时不少部门都还在忙碌着,总监在分配工作时可能照顾到她初来乍到,并没有给她很多的工作量,免得她被加班吓到。
走进电梯时,竟然意外的看到阮文迪也站在里面,他依旧绅士优雅的对她笑了笑,她却颇为意外,半晌,问了句:“我以为你是那种会陪着员工一起加班奋斗到深夜的人。”
他并不介意她的话,笑着回答:“但我更注重劳逸结合。”
见她按下一层,于是问:“请问这位小姐你住在哪里,是否需要免费司机?”
她差点忘了他是欢场高手,什么时候都不忘搭讪本色。但是很遗憾要让他失望了,雷允晴老实告诉他:“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住的地方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正好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我也想走走,不如我陪你吧。”阮文迪在电梯内舒展了一下手臂。
眼看一楼要到了,她还真怕他跟着她走出来,忙说:“我那里不好打车,我看就不要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电梯停在一楼,他已经先她一步走出来,微笑站在门口等待她。
雷允晴无奈,出来后忍不住对他道:“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待会你送我回去可不许再借故上去坐坐。”
阮文迪不禁莞尔:“原来你还这样想过。下次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雷允晴略显尴尬。有这么一个能说会道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男人在身边,一路上倒也不寂寞。雷允晴一边听他风趣的说着,一边在心里琢磨,要是现在跟他提帮自己换个职位,调离沈思平手下的话,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不过显然他此刻已经忘了自己老总的身份,只是一个风流的绅士。他这种人,应该是极为公私分明的。雷允晴想了想,还是打了退堂鼓。
这时,阮文迪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说:“这周五你有空吗?我这里有两张歌剧门票……”
还没等他说完,雷允晴已经截断他说:“对不起,我并不热爱艺术,对歌剧更是一窍不通。”
阮文迪也不恼:“在我认识的女孩当中,自称不爱艺术的,你是第一个。况且据我所知,你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从小应该不乏艺术熏陶吧。”
雷允晴略显尴尬,她家里的确没有什么钢琴家美术家亲戚的,不过出于社交,各种艺术公演都会送票给她母亲,她也不是真的听不懂歌剧,只是觉得一场近三个小时的演出实在过于冗长,催人欲睡。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要主动的避开身边这人,姑且不论他是真的邀请自己还是逢场作戏随口说说,她都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那盘菜。
阮文迪见她不答,索性直接问道:“究竟是什么使你对周边的人都避之不及?难道我是老虎吗,让你如此畏惧?”
“畏惧?”她嗤笑一声,“你觉得我怕你吗?”
“你不是怕我。你是本能的在自己周边划起一道保护圈,你不肯走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踏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雷允晴加快了脚步。
阮文迪紧跟上她的步伐,直视她,不客气的指出:“你面有怨色,神情郁忿,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嘛?”
雷允晴脸上一热,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来中国短短时间就学会了看相?”
阮文迪丝毫不介意她的冷嘲热讽:“你的资料我仔细看过,婚姻状况上你填写的是已婚,但是家庭成员一栏并没有填写你的丈夫。我记得上次在欧洲遇到你时,你正面临一场困难的感情问题,怎么?难道最后你们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雷允晴侧过脸看他,看见他深邃立体的五官,眼睛清澈而诚恳。这个在英国长大的男人也许并无恶意,但是他不知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探人隐私和大胆揣测他人内心都是会遭人厌恶的。她忽然停下脚底高跟鞋的沓沓声,扬眉绽开一朵明艳的笑容:“谢谢你,阮总。我到了。您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