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的功夫,严刚抱着莫寒烟已经将余众拉开一段距离。
两人视线前方显出一个奔走的倩影,分明就是放弃与严刚争斗的卡蜜尔.左山,于是,严刚更加快了双脚交替的频率,向目标追去。
这样的提速造成的结果就是,灵虚城东郊去往西库河的路上,四十几人追赶着前方两人,而被追两人则又在追赶前方一人,相互之间仅仅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身影,三方人物就像在黑夜中弃而不舍追捕猎物的恶狼一般,在宽阔的平原上、皓洁的月光下,一路奔徙。
西库河畔,一青一黑两个身影对峙着。
灵界平原上永远刮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狂风,卷起尘土,铺天盖地的,想要掩盖一切生物的踪迹。暗黑色的河水不安分地在河道中起伏翻滚着,似乎不愿受到任何的束缚,随时都要冲破眼前的限制,奔向自由的大地。平时,偶尔会有不知名的小生物从土壤中窜出来觅食,这些赋有坚韧而顽强生命力的小家伙,今天却全然倦付在自己的小小巢穴中,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是的,是那空气中弥漫的浓重杀气惊动了这些生物的夜间生活,深深地恐惧着,臣服于强者的气势,它们没有胆量出来凑什么热闹,即使是肚中饥饿难耐,也提不起勇气去承担可能触怒那股无法低档的力量之后带来的惩罚。臣服不一定安生,反抗或者触怒,则必然失去生存的权利。也许,在所有卑微的生物来说,这就是它们脑中对于强者和弱者之间的概念了。
黑影:“我找得你好辛苦呢,最终你还是出现了。”
青影:“我早该猜到了,那样的残忍,不会是她。”
黑影:“原来你一直以来的躲避,只是因为她吗?那我如果早些时候出手,你是不是就已经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我应该是错了吧。你的忍耐心可是灵界少有人能比得上的阿,你这只很会忍耐的毒蛇。”
青影不理会对方的讥讽:“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心思再去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黑影干涩的笑着:“哦,我能干的兄弟,你还认为你可爱的卡蜜尔.左山仍然是那样天真善良、纯真无暇吗?在经历了人生最无耻的欺骗与背叛之后?”
青影:“我只问你,是,还是否。”
黑影:“呵呵,有些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无关紧要的,不是吗?能为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捐献生命与灵魂,将是他们可以获得的最高荣耀了。”
青影沉默着。
黑影继续道:“是的,是我毫不吝啬地将这荣耀一一赐予给他们。怎么,能摧毁一个国度的人,还会具有这样无聊的慈悲心肠吗?不要让我再觉得好笑了,如果是那样,当年怎么没有发现过你的心慈手软,你的仁义无双。”
“我说过,那些事情我是不会再提的了……,不管你这些年有些什么变化,你,终究不会是我的对手。你已经觉悟了吗,今天,你将为剥夺那些‘无关紧要’的生命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怎么,你要替他们讨公道吗?又或者你觉得光是当年的事情仍然不能抵偿你那可怜的父亲得枉死,呃哈哈哈哈……你究竟什么时候变得可以这样的大义凛然,变得可以这样故作清高,告诉我,告诉我啊……,伏尔多.摩云!”
黑影最后咆哮着向对方扑去,极度前倾的身体仿佛脱弦的箭矢一般,激射起四溅的沙尘,迅猛无匹地向那个青影,向伏尔多.摩云,急速靠近着,两团紫色的光芒在黑影人的袖抛中隐现不定,像两只带着怨毒光芒的邪恶眼睛。
就在恶毒的眼光即将扑至猎物跟前的刹那,又一个黑影闪电般出现在两人之间,两臂伸张,背对着气势汹汹的来者,正好卡住了所有的攻击线路。
“卡蜜尔,让开!”
“不,你不能杀他,他是我的!”
“放屁,你忘记了?他是怎么对待咱们的,四百年了,你还在幻想什么?”
“我早已经没有了幻想,或者说,我惟一的幻想,就是,亲手杀了他……”
“你……”攻击的黑影人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行动受人阻挠,但却无奈地散去手中那两团紫色光芒,“哼,希望你做的比我好。”
说完,转身拂袖,独自退到一边。
……
“你……”伏尔多.摩云开口说出一个字后,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面对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心里实在有太多的愧疚,虽然接近她的目的是利用,但,多多少少,心中存留着女人的温柔,那往日的一幕一幕,如在心中播下的种子,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万年不曾有的发芽生长,在一刹那间,却已经郁郁葱葱。
卡蜜尔.左山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朝‘怨’暮‘恨’的男人。
是阿,终于相见了,这个自己一生之中最爱也最恨的人啊……
只有时间不会说谎,而时间却没有像人们讲得那样,能不着痕迹地带走一切……
四百年的光阴不能抹去的仇恨,四百年光阴不能淡却的情思,化作无声的泪,从碧蓝的幽瞳中奔涌而出……
没有话语能叙述这四百年的起起落落,所以,什么都已经不用再说……
拔剑吧,我曾经的爱人,如果你还可以证明,时到今天你还爱我……
泪,消逝在狂风之中,剑,隐约在沙尘之下。那四下激射的,不再是一缕缕致命的寒光,而是斩割心中顽石的利芒。鲜血飞溅,却被乱舞的发丝击散在空中,利刃交鸣,却被叠响的衣衫包裹在心头。
所有的相思挂念都在这一刻无止境的沸腾,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在这一刻需要一个了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