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梦非梦_午夜日出西方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一章 惊梦非梦(1 / 2)

无论你是否相信,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浩荡而荒谬的偶然。

你我很偶然地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很偶然地遭遇一些看上去绝对必然的事情,很偶然地结识一批又一批的陌生人,最后很偶然又似乎很必然地在某个时候告别这个偶然的世界,或者含笑九泉,或者遗恨千古,或者似乎从不曾来到这个世界。

无数的机缘巧合使人生充满了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暗流。然而我们始终眷恋着这个繁芜喧嚣的世界。纵然历尽千劫万劫,历尽无数次的灰飞烟灭,也决不肯告别荒谬的宿命轮回。

只为了那桀骜冷酷的英姿,那忧郁如水的明眸。只为了那段几生几世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情缘。

万丈红尘原本不过一潭死水,微澜不兴,却只为一个“情”字而汹涌澎湃。英雄的壮志豪情,美人的幽幽柔情,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起落沉浮生别死恨恩怨情仇…...问世间谁能置身情外!

宇宙的存在或许是必然的,然而它也不过是多少亿万年之前的一个未知,一片混沌。从这个角度来看,世界的存在其实也是一个硕大的偶然。只是后来诞生的智慧生物不肯轻易承认罢了。或许,偶然与必然,本来就是智慧生物自己的臆想。宇宙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则。

正由于人生的偶然、宇宙的莫测,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今天这里公鸡下了一个鸭蛋,明天那里某人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气体蒸发掉,后天又有某处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钞票雨——就是钞票从天上掉下来啊,谁不想!

以上提到的所谓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顺口胡诌,不足为怪。下面,就开始我们的故事吧。或许过于荒诞不经,但具体情节力求写实逼真;或许算不上精彩,但只期待你能在茶余饭后略为回味,使拙作成为悦情怡性的消遣;或许最终没能脱离风花雪月鸳鸯蝴蝶的窠臼,但只求能博得您一点点的青睐和支持。拙笔谨向诸位看官致敬问好。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是的,对于闲云来说,一切都很正常。晚自习放学,回到宿舍,洗漱,睡觉。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意外,一切平淡而有序。在躺下之前,闲云甚至还照例写了日记呢——她的日记通常很短,多则五六句,少则三五字,最适合晚上靠在床头、就着灯光、慢悠悠地一笔一划往日记本里涂抹。三年来,日记本里一天都没断过。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一切都很正常。

洗漱完毕,上了床,一坐进被褥里,她就顺手拿起了枕畔的日记本,翻开,稍微沉吟片刻,便缓缓写下了今天的内容:“2008年1月4日星期五晴“今天过生日。湛曦送给我一本书。不愧是死党啊,知道我嗜书如命。然而她同时油腔滑调地说:‘哎,我说闲云哪,你不能老是让我一个人陪你过生日啊。打算什么时候找你的白马王子?嗯?告诉我呀!都二十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说:‘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却静静地笑了。我忽然感觉到,她那灿烂的笑容竟透出几丝诡异的气息。我心中莫名其妙地掠过一片阴影。”

写好了,闲云仔细地默读了几遍,感觉今天的日记写得比平时长了许多。

平时的日记,日常生活以及和同学们交往之类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的,比如,今天和某某一起逛商厦了,心情很不错,今天和某某一起到人民公园游玩,还照了照片,感觉很爽,今天心情有些郁闷,和某某吵了几句,明天得找机会道歉,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从来没有写过今天这么长的。嗯,确实有些异样啊。

闲云倚在床头闭目冥思,片刻之后忽然苦笑起来。当然要写得多一些的,自己确实有许多话要倾吐。毕竟是生日,而且今天湛曦提到了那个话题。这个该死的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我对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生不感兴趣,却偏偏用这话来逗弄我。闲云心中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气恼。

湛曦是闲云的密友。关系很铁的那种。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把她们拆散。湛曦谈过许多男朋友,其中有一个让她离闲云远一点,多陪陪自己,她听了,笑着扬扬手说声再见,就当场把人家甩了;又有一个无意间不小心地说了几句关于闲云很不中听的话,她抬手一耳光,再踹一脚,怒骂了好一阵子,才恨恨地弃之而去;后来有一个乖了许多,事事都顺着湛曦,鉴于前面几位男同胞的遭遇,他对湛曦身边那个神秘的闲云谨慎到了极至,决不说任何稍微带点贬义的话,甚至不惜讨好奉承。可惜啊,闲云一看见他就起鸡皮疙瘩,甚至反感得想吐,因为他在闲云面前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看上去特别瘆人。既然闲云反感,湛曦就立即毫不犹豫地把人家休了。闲云说,你怎么能这样啊?湛曦嘴一撇,哪样啊,我怎么就不能这样啊?闲云切齿道,有病啊你!湛曦哈哈一笑,你满世界打听一遍,看看到底是谁不正常!还好意思说人家!

在全校人心目中,闲云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女。她从来不和男生说话,就算是男生主动上来搭讪,她也仅仅用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回应,决不答言。入校不到半个月,全校都听说了这位冷若冰霜、清高孤傲、睥睨一切的“仙女”。《神雕侠侣》中的那个小龙女见了她估计也得自叹不如。

当然啊,确实也有不少优秀的男生企图来征服她,可惜个个都在第一次接触之后就狼狈逃窜了。他们说闲云不是人。闲云生气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慑人的妖气。就算不生气,她四周也总是弥漫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你用尽全身力气也别想靠近她身旁。她仿佛处于一个气场的中心,身体周围五步之内都充斥着柔韧而牢不可破的气墙。他们说闲云是妖怪,尽管世界上没有谁见过妖怪。

闲云是不是妖怪,且不去管它。只说闲云的性情,在这个喧嚣浮华情欲横流的时代,确实太不正常了。和她接触过的男生都说她是妖怪,没接触过的则普遍认为她有病。

只有和湛曦在一起的时候,闲云才是一副嬉笑怒骂、率性自然的模样。其实,闲云和所有的女生相处都没有问题,只不过比别人沉静内敛得多。日常生活中,她只是不喜欢和异性接触。

与闲云截然相反,湛曦很喜欢和男生来往。无论帅的丑的好的坏的,只要来搭讪,她一律照单全收,毫不回绝。据说在遇到闲云之前,她已经换过几打男友。认识闲云之后,由于好奇,并且羡慕那种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气质,她才开始试着改变自己。纵使这样,还是甩了好几个男友。不过,好像都是为了闲云才甩掉的。

人们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女生会这么亲密。闲云的情况自然是不用提了,至于湛曦,谁敢说她是同性恋,只怕全世界的男生会一起上去贬他。

只是有件事情一直令闲云困惑不已。

湛曦并不是永远活泼热情的。有时候闲云能够很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异光。闲云不止一次地琢磨这个问题。湛曦眼中偶尔闪现的异光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心思?她不说,闲云也不问。

那种异样的目光是绝对陌生的,有冷峻,有厌烦,有愤怒,甚至带有深刻的仇恨,每次都让闲云忍不住打冷战。然而湛曦从来不曾和闲云生过气,从来都对她爱护有加。无论任何人对闲云不敬,不等她自己有什么反应,湛曦第一个反戈相向。很显然,湛曦是真心对闲云好。但她时常流露的异样目光该做如何解释?对此闲云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有许多事情是闲云所不知道的。

回想往事,闲云默默叹息一番。合上日记本,放回枕畔,便躺下睡觉了。又一天结束了,明天会迎来一个怎样的日子?应该还是这样微澜不兴吧。想想自己的冷漠孤寂,看看湛曦的洒脱不羁,闲云又是一声长叹。自我封闭本非甘心情愿,命运如此,天意如此。为什么周围的每一个异性在她眼中都是那么令人讨厌呢?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来不曾真正喜欢过任何一个异性,包括亲人们。

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波折。岁月的轨迹呆板僵硬,像是被程序操控的游戏,日复一日地循环往复。波澜不兴的时光如一潭死水,胶结着每一场日出日落。昨天,今天,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人生原本就是这么简单吧。闲云一边想着琐碎的心事,一边拥着松软的被褥,随意把身体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散漫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然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时,天已蒙蒙亮。她第一个反应是:早自习已经迟到了。

冬季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候,早上七点天色还不能彻底明朗起来。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估计至少也已经六点半。早自习都过去半个小时了。

三下五除二地起床洗漱完毕,明知道迟到了,闲云依然习惯性地瞟了一眼手表。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外,不惊动室友们的酣眠——她们宿舍向来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地去上早自习,其他姐妹们,包括湛曦,几乎每天都要睡到上午的预备铃向。闲云下意识地向自己床铺对面的湛曦探视一眼,后者呼噜打得正欢,让人想起某种家养的牲畜。闲云摇头笑着,轻轻掩上了门。在她背后,熟睡的湛曦脸上又浮现出白天那种灿烂而诡异的笑。笑了一会儿,却哆嗦起来,颤声呓语:“闲云,不要出去!危险啊!”然而闲云已经掩门离去,浑然没有注意到湛曦的异常情状。

整条走廊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下楼梯时,闲云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仔细一想,咦,刚才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是什么时间?当时看表只是一个习惯性的无意识的动作,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腕又看了看手表。这一看不打紧,脚下的最后两级台阶竟被她当成一级,一步跨了下去。于是腿一软,脚一歪,猝不及防,咕咚一声仆倒在地上,膝盖和脚踝摔得钻心地疼。她有气无力地呻吟两声,便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公寓楼,再次看向手表。

只见时针、分针、秒针整整齐齐地重叠成一根,端端正正地指向12,静止不动。

很显然,表停了。

不过,闲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校园安静得出奇,四下里观望一番,竟见不到一个人。教学楼里的灯都没有亮。一排排窗口和天色一样灰蒙蒙的,镶嵌在微微发白的建筑体上,更显得阴沉晦暗,像是一双双魔物的眼睛,泛着冷冷的光。

她愣愣怔怔地站在公寓楼前,心底缓缓浮起一团模糊的困惑。

平时的早晨,中专部和高中部的学弟学妹们总是早早地起来锻炼身体,朗读课文,背诵英语单词,校园里洋溢着鲜活的生命力。然而此刻,偌大的校园竟然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

无论是落叶树还是常青树,全都像是枯死了僵硬了的,峭棱棱地兀立着,枝干凌厉地指向苍穹,雕塑般纹丝不动。连那草坪的绿色也是灰暗呆滞,明显地失去了往日的神韵——或许只是因为天色还没有完全明朗起来,所以视觉上有些失误吧。然而,闲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天色终于又亮了一些,太阳总该出来了吧。闲云向漫不经心地向东天望去,那里却仍然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今天大概是个阴天吧,她低下头叹息了一声,但猛然觉得不对劲,自己明明感觉到有一抹酥红在眼角招摇呢。茫然地举目四顾,却顿时惊得不知所措。

一缕红霞赫然在西方天空露出一角,并且缓缓地扩散着。阵阵微风袭来,闲云甚至能感觉到那抹酥红像旗帜一样摇曳着,铺展着。

莫名其妙的惊竦像电流一样传遍了全身。闲云的思想似乎瞬间凝固了,大脑中唯有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西边天空红色的区域越来越广阔,红光越来越强盛。终于,橙红色的太阳在西边天尽头露出了半张脸,冉冉地向上挪动,映红了西方半边天。

她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蓦然四顾,却发觉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诡异的太阳。殷红的天光。这如梦如幻的一切,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昨天湛曦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找你的白马王子?”

她说:“等太阳从西边出来。”

然而现在,太阳已经从西方升起来了。是的,太阳从西方升起来了。

太阳从西方升起来了。

闲云用力揉了揉眼睛。真希望眼前这神异的情景不过是一场梦。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在床上醒来,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那样,她就可以照常上课,照常吃饭,照常过着庸碌而充实的日子。

然而,她跺跺坚硬的地面,踢踢真实的垃圾桶,终于恐惧而无奈地发现,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如果是梦,刚才下楼梯时摔那一跤就该醒了。这会儿膝盖和脚踝还在痛着呢,摔得这么重还不醒,这梦也太逼真了。

西方的半边天红得灿烂而诡异。闲云在恐惧之余,尚有几分好奇,于是死死地盯着那边看,想要亲眼看看太阳是怎样一点点从西边升起来的。然而,那逐渐蔓延着的红光中竟浮现出一副灿烂而诡异的笑容,湛曦的笑。笑容仅仅持续片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冷酷而仇恨的目光。甚至那整张脸都因仇恨而变得有些扭曲了。闲云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那还是湛曦吗?

随着太阳的升高,红光还在不停地浸染蔓延。当太阳悬挂在树梢上的时候,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红色。太阳半红半黄,瑰丽刺目;天空殷红浓艳,如血如火。周围的建筑物和花草树木都披上了一层浓浓的红纱,惊艳而神秘。

不知何时,空气逐渐浑浊,越来越浓重的雾气在不安分地浮动翻涌,也是红色的。最后天地间成了一个红茫茫的世界,连近处的公寓楼都只剩下了一个浅淡的红色影子。

“嘎——咯!嘎——咯!哇——哇——哇——咯咯!”好怪的声音!一阵怪异的叫声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震耳欲聋。这种声音从来没听到过。闲云惊诧地抬起头,循声向西望去。

一团缥缈的阴影出现在西方天空,在红蒙蒙的雾气中掠过有些迷离的橙色日轮,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黄晕,盘旋着向这边移动。阴影的面积逐渐增大,可以看出是一只鸟的形状。闲云情不自禁抽了一口冷气。有这么大的鸟吗?

一般人都知道,世界上最大的鸟是鸵鸟,但鸵鸟是不会飞的。可是此刻看到的这头飞鸟,块头绝对不比鸵鸟小。

“嘎——咯!嘎——咯!嘎——咯!哇——哇——哇——咯咯!”正惊骇间,那团巨大的鸟形阴影已经飞来了,在校园上空一边来回盘旋,一边扬声唳啸。闲云闻声骇然,忙不迭地捂上了耳朵,却仍然被震得头痛欲裂。老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侏罗纪时代的恐龙吗?唉,今天究竟会发生怎样不可能的事情!

“嘎——咯!嘎——咯!哇——哇——哇——咯咯!”仿佛在应和这头怪鸟的召唤,远处传来了一阵相同的叫声。然后,又有一团模糊的阴影从西天日晕边掠过,并且面积越来越大,隐隐有铺天盖地的气势。仔细一看,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竟有百十头巨型怪鸟!闲云惊叫了一声,想要往哪里躲避一下,然而片刻之间,它们已经飞近了,和最先出现的那头巨鸟一起在校园上空盘旋长啸。

“嘎——咯!嘎——咯!嘎——咯!哇——哇——哇——咯咯!”“嘎——咯!嘎——咯!哇——哇——哇——咯咯!”“嘎——咯!嘎——咯!嘎——咯!哇——哇——哇——咯咯!”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合唱!可惜闲云实在消受不起。听觉神经自然是立即麻木瘫痪了,五脏六腑却在激烈地翻腾。胸腔被心脏狠狠地撞击着,似乎随时都要爆裂。

百十头庞然大物在头顶诡异地盘旋,巨翼鼓起的气流是相当可观的。闲云已经被它们那惨绝人寰的歌唱震得头晕目眩肝胆欲裂,很快又被劲厉的阴风扫得仆倒在地上。好几回刚挣扎着爬起来,就立即被裹着尘埃的风呛得近乎窒息,再次倒地。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溺水者,徒劳地挣扎,却抓不住任何救命的稻草。巨大的恐惧席天卷地而来。

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着的。闲云对自己说,看样子,最好还是回公寓楼躲一下。由于站不起来,她只能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