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葛飞大四的下学期,刚刚实习回来,初为人师的激动,还在隐隐作祟。夜幕降临,年轻人的豪迈震撼了整个食堂,划拳行令声,弥漫了校园的夜色。这是流星诗社的理事会成员在为他们的会长――葛飞,凯旋实习归来,接风洗尘。由于大都是熟人,所以他们挺放得开的,酒喝高了,脖子因行酒令,也吼粗了。
其他学生吃好饭都回寝室了,千余座的饭厅,在荧光灯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空旷。这十来个还在喝酒的学生,自然成了食堂工作人员的看点。猛地听到“砰”的一声啤酒瓶进攻地板的声音,看着玻璃碎片在瓷砖地板上灿烂开来,食堂工作人员也不敢上前阻止,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毕业生的杰作。只要不砸坏饭桌和餐具,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被摔坏的啤酒瓶,他们事后都会收集起来,卖给收破烂的。摔碎的和没被摔坏的瓶子撒了一地,大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是一杯接一杯,他们男生每人的任务是一箱啤酒――十二瓶。中途,跑厕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酒到酣处,大家都上来敬酒,副会长敬了,主编敬,主编敬了,副主编敬,编辑部的、秘书部的、宣传部的一个挨一个的向葛飞敬酒。在这帮朋友里,他是老大哥。这些副会长、主编、副主编的都是他提拔的,个个都唯他马首是瞻。
这时,一个他不认识的美女也端着杯子来向他敬酒。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别人是谁,女孩子有点被他问窘了。他的副会长连忙悄悄告诉他,这女孩子叫徐倩,美术系的高材生,很喜欢诗歌,是《流星》忠实的读者,更是葛飞忠实的读者。听副会长这么一说,葛飞更是兴奋,一连和那女孩子干了三杯。第二天醒来,葛飞连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都不知道。听室友说,他还在卫生间睡着了,室友们听到他的鼾声,才知他还在厕所没出来。
“葛飞,昨晚在厕所睡得还香吧?”室友周晓强洗刷他。
“日,真不够哥们!我喝醉了,你们也不照顾一下。”葛飞精神恍惚的说。他气色不太好,反应也还比较迟钝,可能酒还没完全醒,慢条斯理的挤着牙膏准备洗漱。
“大哥,谁敢靠近你呀?你可是练过功夫的。”周晓强一本正经的说,“大二大三的时候,你哪次喝醉了不是在寝室发酒疯?那可是轻者重伤,重者丧命的活,谁敢做啊?”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帘射进来,照得寝室里暖融融的。大家忙开了,洗脸的洗脸漱口的漱口。洗漱完毕,葛飞伸了个懒腰,“啊!好难得的周末啊!”伸完后,他就将手搭在床沿上,压了压肩,“周晓强,准备干吗?”
“还能干吗?我靠,研究生入学考试没多少时间了,还不得好好复习?”周晓强洗漱完后,在床下的书柜前看书,但对考试好像并没有多大信心,因为他学的是中文专业,而考的是法硕,“管它妈的,既然报了名就去试试。你呢?你可也报了名啊!”
葛飞压完肩后,转身进入自己的床下,坐在书柜前找书,“一样的,我也得好好复习了。不过我今天打算去自修室复习,那儿安静点。老张,你呢?”
洗漱完后,张磊又跑到了床上,现在正躺在床上看报纸,“国家公务员考试时间和你们差不多,我也得好好准备啊。”
“那你还看报纸?”
“看报纸也是一种准备啊,《都市报》上的法律栏目的案例分析,对考试很有用,所以我每天都买报纸。”
葛飞收拾好后,背着书包准备出门,看着睡得正香的陈力,他摇头笑了笑,心里想还是他幸福,无忧无虑。
沐浴着清晨的朝阳,葛飞穿过安静的林间小道来到图书馆的自修室。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子坐下,葛飞拿出《文学概论》的相关复习资料来,开始复习。清晨的阳光和图书馆旁边一栋楼,音乐学院传来的钢琴声,使葛飞很受用,没多久,就进入了如痴如醉的境地。阳光由柔和慢慢变得强烈起来,中午就这样悄然而至。吃饭的时间到了,葛飞将书和书包继续留在自修室,因为不这样的话,下午来就很难有座位。
他回寝室拿饭盒,大家正在磕瓜子。
“哎哟!兄弟们谁买瓜子了?”葛飞边问边毫不客气地上前抓了一大把。
“嘿嘿!嘿嘿!”大家都只笑不说。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葛飞疑惑了。
“我们倒没什么阴谋,就不知你有什么阴谋。”陈力边嗑边说。
“我?我能有什么阴谋?”葛飞被他们搞糊涂了。
“那为什么有个叫徐倩的女孩来找你,手里还拎了一袋瓜子?”周晓强阴阳怪气地说。
“靠,那是昨晚刚认识的一个美术系的女生。”葛飞边嗑瓜子边去拿饭盒,不屑地说,“别人肯定是知道我昨晚喝醉了,今天来看看而已,看你们想的!”
“肯定对你有意思!”陈力肯定地说。
“我去问问郭蓉就知道了,兄弟们,那徐倩可是我们家郭蓉一个班的。”周晓强得意起来了。
听到这,葛飞竟有所思起来,手里拿着饭盒凑上去,“诶,说实在的,你们觉得她怎么样?”
“那还用说?她们班追她的男生挺多哦!”周晓强以一个知情人士的身份,郑重其事地说,“兄弟,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你只要虚心接受就行了。”
“不错!”陈李郑重的说。
“要得!”张磊笑着说。
“走!吃饭去了。我靠,你们这些花痴!”葛飞笑着,心情愉快的敲着饭盒向食堂进发了。
一路上,他在想,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啊?自己追的女生,现在正在生自己的气,没追的嘛,现在找上门来了。他决定――再次恋爱。想到女朋友,他难免不会想到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们,一个个像放电影般从他眼前飘过。逝者如斯夫?靠!如此伟大的句子怎能用来比喻失去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