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还是我请你吧,位置已经订好了,我在五一路、、、”
当我按照小素的指引来到五一路,来到法式西餐厅的门口时,我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建造风格挺“排中”,门不在中式建筑固有的对称线上,在屋角、、、、、、我突然那么地渴望,坐在里面等着我的女孩,是张芬,而不是小素。
“奶油!进来呀!”小素出现在门口,朝我招手。我从她上妆的笑脸上,看到了陌生。
我坐在小素对面,盯着桌上的蜡烛——画蛇添足的法国式浪漫,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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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素拉了拉桌布:“我分手了。”
我点点头。
“喝点酒吗?”
“恩!”
小素优雅地扬起手,我看到那个一度漫不经心的侍应,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小素变了。她话有些多,有些大大咧咧。
她的任何一丝改变,都让我难过。她说了什么,我都忘了,也许根本就没听清。我报之以沉默。
我觉得,这儿的吃食,不过如此。我宁可上重庆火锅店,吃个十几块的点菜。
吃完西餐,我俩坐公交车回学校。这让我感觉到了生活的强烈落差。
车上早就挤满了人,乘客像商场的沙丁鱼一般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公车里。我俩站在一起,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小素温柔地看了看我,将视线转向车窗外。当时我想起了一首歌里唱的:“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下车后,一阵凉风袭来,很冷——车上车下,温差很大。
小素搓了搓双手,又朝手心哈着热气:“真冷!”
“是啊!”我说。
小素呆了呆,低声说:“你变了!”
我苦笑:“我们都变了!”
她的眼眸闪过一缕忧伤。
我俩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走过校园那一条条熟悉的小道。天空仿佛突然就暗了下来,教学楼、图书馆的灯,渐次亮起。道路两旁的大树零星挂着几片枯黄的叶,风一吹,就杂乱地飞舞、飘落。
“我明天就走。”
“早点回来。”
小素苦笑了一下:“不会回来了。我是去支边。可以不用回来论文答辩。”
我顿时感慨,学校的后门比前门还要开得敞亮。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我居然感到一丝轻松,目送她走向女生宿舍楼底的入口。当年,我每天早晨都会站在入口那侧,对着二楼窗口吹口哨;小素就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哈口热气,然后在结雾的玻璃窗上反写“我爱你”,对我微笑、、、、、、
小素站在楼梯入口,停下脚步,扭头看我,我挤出一丝微笑,朝她挥手。突然,我看到她的身影转身飞奔回来,扑进我怀里:“奶油,四年了,四年!”小素喃喃地说,泪如泉涌。
我想抬起手来抱抱她,却毫无力气。
小素问我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我倍儿煽情地告诉她,我想写一部小说,就写这几年发生的事儿,等我们都老了,能让年轻的我们——那些欢笑、泪水,永远鲜活在故事中,一如当年。
“小说里,会有我吗?”
“会有的。”
小素怔怔地盯着我:“我希望在小说中的我们,最后能在一起。”
我别开脸,猛点头。
她微微一笑,转身登上楼。
我没有告诉她,自从跟她分手后,我便很少快乐过,每次喝酒,都会做着关于她的梦。
我没有告诉她,自从跟她分手后,我就开始失眠,在无数个长夜,听着宿舍窗外风吹落叶的凄鸣声,抽烟,静待天明。
我没有告诉她,自从跟她分手后,我就没再给别人送过玫瑰,包括张芬。
我听到小素她们那栋楼里飘来吉他声,一个音乐专业的女孩子在唱歌:
岁月不留痕
忘了相亲相爱的人
你我也会苍老连相片也看不清
岁月不留人
无论海誓山盟有多深
你我也会苍老连模样都记不清
小素,总有一天,你我都会老去,各自儿孙满堂、各自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