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相识
天色灰蒙,风过尘扬。
陈开站在米店门口,一袋大米在肩。他二十来岁,面貌平凡,褪色的黑皮大衣与洗白的牛仔裤是他在虚界常年所穿的服饰。
有位瘦小戴镜的青衫伙计手持账本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门外没走的他,羡慕而献媚地问:“陈开要不要我送您一程?”
陈开笑摇头道:“你忙我站会儿就走。”
伙计拘谨地道:“是!是!”
陈开本想与他闲聊几句,但看他小心地站在自己身后数步,顿然没了兴头。
马声嘶鸣,一辆破旧货车停靠店前,三五位搬运工跳下,飞奔入店扛出大米,片刻间装满一车。陈开恍惚中错把自己当成他们,正想上前帮个闲手,又一声马鸣,马车带着伙计与搬运工骤然驰向了前方,
店前冷清下来,陈开脸上几缕嘲讽!
这里是中国领,非地球上,而在一个神奇的空间——虚界。
地球千年前进入虚界时代,它的标志是各国在虚界中开辟出属于本国的领地。
虚界是何地方?它有多大?外星种族如何又有多少?陈开知之甚少!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落脚的中国领第五城,面积上仅是虚界沧海一粟。
第五城是陈开穿越来,五年不曾离开的城市,它占地辽阔,四周巨石围砌,五十来米的高墙,将城里千万人口,如母鸡护小鸡般,死死地护住。
这时已是秋至,清晨寒冷而天色不明,但街上行人却从未见少过。做生意的,干苦力的,跑单帮的,结团探险的随处可见,陈开扛着大米沿街而下,不时与熟人打上招呼,只是大家都少了往昔发至内心的真诚。
出城门左拐,复行半个小时,进入一处脏乱区域,又七折八拐来到一间石屋前,陈开推门进去。
门是重木制成,‘吱呀’着被打开,光线顿时射了进来,只见屋内摆设,仅是一床一桌一灶一缸。
门被后脚跟重击着重新关上,肩上大米整袋丢进大石缸后,陈开跳上床修炼起来,前方墙上小窗透进的灰蒙光线,射的脸上,与他周身腾起的青雾混在一起,平添了一种神秘感。
功法是虚界最吸引眼球的元素,它无处不在,按陈开朴素的理解就是地球小说中描写的武功。可惜陈开是一穷二白,无亲无友的穿越人氏,只能随大众修炼最普通的功法——大众诀!
他的大众诀有过变异,所以周身会散发青雾,只是就是如此,这功法修练起来进展仍是慢得让人沮丧。
门口传来敲门声,并“吱呀”着被人推开,陈开知是谁来了。
跳下床,行到门前,果然一位佳人依门而站。她叫刘婧,瓜子脸,白玉肤,身材高挑,曲线丰满,芳龄二十七八,正是女性妩媚时。
陈开一手把她拉进怀中,二人热吻上,他的手不规矩起来,但却被她按住。
咬着唇,她轻笑道:“我中饭做好了!”
陈开笑着携她,一同离开石屋。
刘婧的居所也在这区,离陈开不到百米。屋内装潢要比陈开气派,木床,木椅,木橱和彩布,把不显眼的一间石屋,布置的简约高雅。
午饭很丰盛,几盘绿油油的蔬菜陈开已经好久没尝,在这一切资源都靠地球供给的虚界,每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与肉,已算一大幸事。
看陈开吃得津津有味,她很高兴。
陈开问:“你不吃?”
“挺饱!对了我跟你说的那事决定好了没有?”
陈开眉头皱起,他道:“我现在并不打算回地球。”说着从袋中取出一张靓照还给刘婧。
照片上的女孩亮丽端庄,与刘婧相似之极,只是眼神青涩多了。
刘婧接过,气道:“你怎么这么古板,你已塑鼎成功,一回地球就高人一等啦。”
屋内陷入无语。
一会她恢复平静,又道:“要不你再想想,我可以让妹妹再等你几年。”
陈开心中一叹,他的内心她应该明白,只是她心中有道沟,他想跨过她却不让。
原来刘婧性格高傲,年轻时在地球开过公司,不过同很多人一样受不住虚界诱惑,闯了进来。她也是个失败者,虚界十年都没让功法,从培养进入塑鼎,五年前耗尽钱物,出卖了肉体,这种交易直到陈开半年前找到她方才结束。
望着面前把苦楚深埋内心的女子,他知她心很善良,五年前如不是得她资助,自己是万万无法在这虚界生存下去,或许现在烂得渣都找不到了。
放下筷子,陈开努力地再次劝道:“刘婧!我们齐心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或许还能实现你不老死的愿望。”
“嘻!嘻!”刘婧娇笑起来,胸前的波涛诱人的起伏,陈开看过却将正眼凝视在她的眸中,但依稀见到了那道痛苦。
刘婧探身抚摸他的脸,她道:“这个念头你不要有了,婧姐心中自有喜爱的男子,如果你真闹得慌,婧姐可以用其它方式帮你解决一下需求。”
话说成这样,陈开还能说些什么!他起身丢下一个袋子,离开了屋子。
刘婧默默地看着,静静地打开袋子,百来块指甲般大的玉片,熠熠生辉地落到桌面,它们正是虚界通用的丹币,泪珠滴落其上有种凄艳的美。
陈开回到自己石屋,躲在床上,手枕脑后想起诸多心事。
他不仅穿越陌生虚界,就连现在地球也不熟悉。此时据说是新虚历1008年,不论年历是前是后,他都知道地球父母一定不在。
心思转到刘婧,她介绍妹妹真是用心良苦,可叹她却解不开心结!
“唉!”陈开心叹,一切的原罪都应源于虚界。
此时的中国领,人群身份已经出现明显分化,其中少部分人尊贵荣耀,他们是千年来扎根虚界的世家组合成员,另一半是无时无刻不进入虚界的新人,他们同自己一样从无开始,练着最差功法,做着最累活,吃着最差的食。
越想越多,五年的记忆都浮现出来,店小二,送货员,砌墙工,搬运工,妓院龟公……时而让他唏嘘,时而让他泪流。
正想着一只吮吸虫跳到他的胸前,虫头二只螯角张牙舞爪着。
陈开笑了,因为正是这种虫子的出现,他的虚界生存才柳暗花明。
吮吸虫是虚界虚兽,胖嘟嘟的身子上有个圆脑袋,身下三对复脚,头上一双螯肢,除外就是绿豆眼和鼻下卷吸管。作为最低等虚兽它象地球蚂蚁一样无处不存,依靠腐叶败枝生存,挖土钻洞是它一绝。
抓住虫子,陈开跳下床点亮烛台,就着烛光利索地挤压虫腹,一道碧绿液箭从吸管射出,落进一只掌大玉瓶。
挤干后虫子,在陈开手心还能活崩乱跳,一会儿跳下桌子钻洞不见了。
原来它并不是真正虚兽,而是陈开用茎叶编织的一件艺品。一件无生命的什物却展现出生命特征是让人惊叹,它的得到与陈开半年前功法异变是分不开。
那次练功陈开突发奇想地念起一段虫咒,虫咒是老家桩稼人代代想传的,有祈盼丰收的意思。不知它是不是功诀,还是误打误撞,唱完的陈开周身青雾冒出,体内内流滋生出光虫。随着变化加深,一道青光从他眉心射出,仿佛带着生命,自行寄生在一只陈开闲时自编自误的植编吮吸虫体内。
陈开昏倒!次日醒来方知五年的苦修几乎毁去一半,但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竟莫名其秒地塑鼎成功了。
这个鼎藏于眉心,形状腻丑,鼎上该有浮雕一个没有,鼎脚和鼎腔也无,犹如一颗矮小鞭炮,除去炮顶坑洞定期产出一颗丹珠外,实在让陈开无法将它与传颂中各种造型雅致的丹鼎相提并论。
但不管怎样,陈开满足了,别人十年二十年无法塑鼎,自己却一夕完成。而且丹鼎七天产出一丹,拿到虚灵网上也可换来数十丹币,在这超高费用的虚界,省吃俭用还是可以对付十天生计。
真正让陈开发起横财的是活过来的吮吸虫,它的模样发生巨变,与真正吮吸虫放在一起假可乱真,最奇特的是能与陈开心神相连。
随着多方尝试,陈开明白虫子会按照他的意愿爬行,可以把虫眼所见传给他。当某日驱它钻进地底,发现一只沉睡的双头蚕后,陈开幸福的日子终于来临。
这只假虫一点不顾高阶虚兽对低阶的威压飞快地冲上,尖锐吸管无情地刺进壳隙,美美吸食起来,随后被陈开收回,挤出蚕血,血液售往五城,陈开脱贫致富了!!
都说人的贪念无止无尽,确实如此!
陈开后面又拼老命弄出两只,后果很是严重,丹鼎几近崩毁,本人更在床上休养月余。
夜渐浓,黑暗笼罩虚界。
陈开所在这区的焰柱少有地亮起,这焰柱高有百米,是用虚界永不燃的巨木制成,现在它的顶端火焰正烈,它的作用正如海上灯塔一般。
果不久,三三两两的人如流星般汇来,相熟的热络起来,有两汉还在陈开门前把臂言欢。
这两人均壮如塔山,一个手握大刀,一个手持钢圈,凉冽的目光把依在门侧的陈开扫了个遍,查觉也是鼎士,才裂嘴一笑。
陈开也笑了笑,此时凭借塑鼎后被赋予的基本感知能力,他已能查觉面前之人个个都不是他能惹的主。
人越到越多,都是塑鼎修为,培养期一个不见!
接而远处传来曲乐,一辆轿子划破夜空而来,轿由四名鼎士相抬,停在最明亮处,相携着踏出了一男一女,男到中年,女却二八年华。
场中所有人都仰视他们,而他们确实有被人仰视的资格,在虚界功法修行中:培养,塑鼎,分鼎,化意,天合,破虚,成尊一个境界比一个境界更难达到,这二人分明已经进入了分鼎境界。而所谓分鼎是指在原有一鼎基础上再涎生一个,又一个……,直至无限多个,轿出两人,男是三鼎,女是二鼎
所来人都向他们靠拢,三鼎男双手一扬,一道光罩洒下将所有人圈进,陈开的耳跟清静下来。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儿除几人留守外,其它人都随两人远去。
这戏也算看毕,至于结尾如何不是陈开可操心的,无趣地他将门一关,重回自己屋子,开始了夜间发财大业。
吮吸虫来了一只又去一只,一夜下来心神俱疲时终于采满五瓶。
几天过去。
一声关门声后,一只吮吸虫跳落草丛,成为陈开离开后的探眼。
顺路走过刘婧屋子时,发现屋内多了个女人。
刘婧也看到了他,快步走出,拉住他的手臂道:“是去城里吗?”
“嗯!”陈开的视线转到刘婧身后稍有姿色的圆脸女人身上。
刘婧侧身让出位子,介绍道:“我地球的大学同学,叫花雅!”
花雅俏生生行前,目光复杂地把陈开打量个遍。
陈开礼貌性先道:“我是陈开!”
花雅笑语:“很高兴认识姐夫。”两人手一握即分。
姐夫!陈开眼光飘向刘婧,看到一缕苦笑。
显然刘婧不愿两人深谈,催促陈开道:“你早去早回,中午记得回来,我们庆贺花雅的到来。”
陈开点头道:“行!可要我带点其它吃的?”
刘婧犹豫了一下道:“带点虚兽肉吧。”
花雅眼中有惊,她也知虚界一切用物都靠地球供应,百倍抽税让一切变得昂贵,更不用说虚界本土兽肉了,花雅只知自己来虚界半年,这种肉一块却未尝过。
看陈开走远,花雅问:“婧婧你俩怎么分开住啊?”
刘婧掩饰地道:“练功!分开住不干扰。”
花雅不疑地道:“姐夫塑鼎了吗?”
“塑了!”
花雅随刘婧走进屋,羡慕地道:“真好!”随即喜滋滋地坐到床沿又道;“刘婧你可得帮我留意,花雅也只要找个塑鼎的,年纪不老就行!”
刘婧眼中黯然下来,不忍泼其冷水,以花雅资色想找塑鼎男人,如果短期她能塑鼎成功那很有可能,就怕跟自己一样,鼎没塑财花光,那时再有这种打算最好想都别想。
第五城,第三区,朱家交易铺。
该铺占据黄金地段,紧邻公正楼,周边无数吃、喝、嫖、赌的娱乐场所,可谓一处聚宝盆。
陈开跨进铺子,取下腰间黑袋丢在柜台上,袋中玉瓶跌落桌面时,因相撞而发出铿锵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