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南宋理宗年间,地处嘉兴南湖。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这一阵歌声传入湖边一个道姑耳中。她在一排柳树下悄立已久,晚风拂动她杏黄色道袍的下摆,拂动她颈中所插拂尘的万缕柔丝,心头思潮起伏,当真亦是“芳心只共丝争乱”。只听得歌声渐渐远去,唱的是欧阳修另一首“蝶恋花”词,一阵风吹来,隐隐送来两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歌声甫歇,便是一阵格格娇笑。
那道姑一声长叹,提起左手,瞧着染满了鲜血的手掌,喃喃自语:“那又有甚么好笑?小妮子只是瞎唱,浑不解词中相思之苦、惆怅之意。”
在那道姑身后十余丈处,一个青袍长须的老者也是一直悄立不动。只有当“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那两句传到之时,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蓦地侧耳倾听,不由向东看去。却见一个人影自远处掠来,长衣飘飘,如惊鸿一般,当真迅捷已极,不由一惊:“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高手?单论轻功,只怕跟我那女婿有得一拼”,待得近了,更是哑然“看其年纪不过20来岁,不知何人调教得如此高徒?”
李莫愁也望见此人,同样的一惊:来人是敌是友?莫不是仇家寻仇?
其实李莫愁虽在江湖上颇有恶名,出了主动惹上之人,却也不会招惹后台强势之人――当然,陆展元和何沅君是例外。
当初全真七子找他麻烦,她便是先伤了清净散人孙不二,又送上解药,使得全真七子不好与她为难。
如今来了一位如此高手,虽然李莫愁心高气傲,也不由思忖一下来意。
却见那人来到李莫愁面前,却不行礼,双目如电般打量一下李莫愁,微微一笑:“姓李?”
不见此人有何敌意,李莫愁暗自松了口气,却不喜此人无礼,面上却仍是带着微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李莫愁。”各位可看,李莫愁笑却不代表是高兴,没见她杀人时候都是笑的么?只有一个人时候,才会有顾影自怜的落寞。
那人听了,表情却一下子深沉下来,幽幽叹了口气:“情是何物,一生痴绝啊……”
李莫愁脸色一变,寒着脸问道:“你此话何意?”
那人听了,淡淡一笑:“对你比较有兴趣而已,你管我呢。”
李莫愁冷哼一声,自忖不一定打得过他,拔脚便走。
那人见状,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也是拔脚赶上。
青袍老者瞧得有趣,也是跟随而上。
李莫愁蓦地一顿,冷眼朝后看去:“你到底有何居心!”
那人也是停下,耸了耸肩。
李莫愁不由大怒,居然被此人这般玩弄,手一挥便是一把冰魄银针。
那人一挥长袖,带起一阵劲风,银针撒到一边。
李莫愁无奈,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也知武功胜不得此人,干脆掉头而走,权且把此人当空气。却看得后面老者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李莫愁居然被此人逼得毫无办法,也是微微一笑。
行走之间,却听得前面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相隔虽远,但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听得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紧接着砰嘭喀喇数声响过,大门内门闩木撑齐断,大门向两旁飞开。
蓝衣男子抬眼看时,却是“陆家庄”,知道这便是陆立鼎的家宅。眼见得便要去杀人了。
一家丁上前喝问,李莫愁拂尘挥动,登时头颅碎裂,不声不响的死了。
陆立鼎提刀抢上,李莫愁身子微侧,从他身边掠过,挥拂尘将两名婢女同时扫死,笑问:“两个女孩儿呢?”。
后面男子见了,也不阻拦:也罢,便让你杀几个人发泄一下吧。
陆氏夫妇见她一眨眼间便连杀三人,明知无幸,一咬牙,提起刀剑分从左右攻上。李莫愁举拂尘正要击落,见武三娘持剑在侧,微微一笑,说道:“既有外人插手,就不便在屋中
杀人了!”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也不见她如何提足抬腿,已轻飘飘的上了屋顶。陆氏夫妇与武三娘跟着跃上。李莫愁拂尘轻挥,将三般兵刃一齐扫了开去,娇滴滴的道:“陆二爷,你哥哥若是尚在,只要他出口求我,再休了何沅君这个小贱人,我未始不可饶了你家一门良贱。如今,唉,你们运气不好,只怪你哥哥太短命,可怪不得我。”陆立鼎叫道:“谁要你饶?”挥刀砍去,武三娘与陆二娘跟着上前夹攻。
李莫愁眼见陆立鼎武功平平,但出刀踢腿、转身劈掌的架子,宛然便是当年意中人陆展元的模样,心中酸楚,却盼多看得一刻是一刻,若是举手间杀了他,在这世上便再也看不到
“江南陆家刀法”了。当下随手挥架,让这三名敌手在身边团团而转,心中情意缠绵,出招也就不如何凌厉。
突然间李莫愁一声轻啸,纵下屋去,扑向小河边一个手持铁杖的跋足老者,拂尘起处,向他颈口缠了过去。这一招她足未着地,拂尘却已攻向敌人要害,全未防备自己处处都
是空隙,只是她杀着厉害,实是要教对方非守不可。
那老者于敌人来招听得清清楚楚,铁杖疾横,斗地点出,径刺她的右腕。铁杖是极笨重的兵刃,自来用以扫打砸撞,这老者却运起“刺”字诀,竟使铁杖如剑,出招轻灵飘逸。
眼见得拂尘要卷住铁杖杖头,却听得嗤嗤两声破空之声,铁杖拂尘个子倒卷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莫愁跳出圈子,对着后面那男子,冷冷的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轻轻一抱拳:“在下唐亦然,金陵人士。”然后用眼神撇了撇那边拿杖的老者“飞天蝙蝠柯镇恶,本身并不可怕,后台大着很呢。”
青袍老者听了,先是一笑,然后脸色又是一沉。
李莫愁一怔,淡淡的道:“多谢唐少侠提醒,只是你跟着我究竟所为何事?”
唐亦然一听,也是正了神色:“一是为了救几个人。二来也是我不想你受到伤害,至于何时离开,该离开的时候我却自然离开!”也确实,自从穿越而来,对这个李莫愁却是有着强烈的向往,但是这种向往却并不能成为一种爱恋。只希望一段时间的相处,能找到一些真实的感觉。
李莫愁一愣,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居然怔住了。其余众人也是如被雷击了一般,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