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十年前我父母双亡后我就流亡到了琼州,在山里差点让猛虎啃了,是师父救了我,还收我为徒,教我识文断句,只是不肯教我武功,他们说会了功夫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虽然我很想学,但也没缠着师父交我。就这样我们安安心心地度过了三年。可是世事难料啊……”楚云端踩灭烟头继续道,“我天涯师父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发病时总是莫名其妙地杀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拿过来就是一刀。他害怕有一天把握也杀了,于是以性命相逼,把我赶出了琼州。后来我就在仇门待了一年,再后来做了个云游的道士,直到今天。”
“原来如此。”楼逝川掏出小桃红递给他一颗,又问道,“那你说你要去马鞍山?”“不错。因为我师父的怪癖,所以他们二老就没有什么朋友,只和马鞍山的一位老前辈有些交情,所以我想打听一下知不知道我师父的下落。”楼逝川似乎想到些什么,又问:“你说是马、鞍、山?”
“就是马鞍山啊,怎么,有事吗?”
楼逝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三年前自己在龙雀山脚下用一个馊馒头噎死那大黄狗时,那狗的前掌是按在一个幼儿身上的。而掌门对那幼儿是极为重视,命自己和小师妹好好照看着。楼逝川本来就是个小孩性子,也极为喜爱那幼儿,还为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小宝。只是不到一年,就被一个老和尚化去了,说是小宝与佛有缘。记得那老和尚好像就是什么马鞍山的。
“好!我们先去马鞍山,我哪儿还有位老朋友!”楼逝川想起这世上也就这么几个亲人了,心里不由一酸。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楚云端掏出王美美那两个锦囊,不解道:“川哥,你说那王美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不会是玩儿我们吧?要不咱们先拆开瞧瞧?”
“慢着,端哥!既然人家送咱们东西,咱就给人家个面子吧,等遇到什么麻烦事再拆开看不迟。”
二人正说这锦囊的事呢,茶店的老板听二位道士,你一个“哥儿”他一句“哥”的,不由得大搔后脑勺,便凑过来问道:“二位道长好啊,您二位怎么互相称对方为‘哥’哩?二位到底谁长谁幼哩?难道您二位是双胞胎?不过看样子不像哩!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能互相叫哥哩!我靠!这……这……这讲不通哩!俺那娘哩!”
看着老板因想不通几欲抓狂的样子,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马嘶骤然响起,一个娇细而有力的声音喊道:“谢了!”接着是嗒嗒的马蹄声向远方响去。
“我们的马!”楼逝川和楚云端对望一眼,同时跳起来,奔到店外一看,两匹马只剩一匹紫骝马在高亢地狂嘶,像是在抗议别人夺去它的情人。
原来这两匹马是一公一母,紫骝为公黄骠马为母。当初在马市买马时,紫骝马正在调戏黄骠马,楼逝川有意做一次伐柯人(红娘),便一起买了下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紫整天和小黄套近乎,可是小黄就是不领情。如今,自己还未追到手的马子叫别人抢走了,这叫小紫怎能不愤怒!
“快追!”楼逝川和楚云端一起跃上紫骝马,直欲绝尘而去。
“二位道长留步!还没给茶钱哩!”茶店老板追出来叫道。
“马在你家门口丢的还给你个鸟粪!端哥,快追!”
“好咧!川哥坐稳了!驾……”
“老天啊!不给就不给吧,咋有都叫起哥来了哩!还叫不叫人活了……”
嗒嗒的马蹄声越响越远,留下茶店老板用油腻的双手狂抓着脑袋,拼命直跺脚。
两人追追停停,又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已是日沉时分,加之紫骝马同驮两人,也颇为疲惫,不得不找个客栈住下了。
除了紫骝马因痛失爱人而辗转反侧之外,一夜无语。
第二日一早,两人又不得不买了一匹青骢马;但是紫骝马相当专一,对青骢马是毫没意思。
二人继续南下,又行了一日有余,来到了一座松柏环绕的秀气山岗。山岗高约百米,顶部呈平台状,二人登上山岗,顿觉天高地远,广阔无垠。
“端哥,这是什么地方?”楼逝川勒马问道。“此地名为雨花台。”楚云端虽年纪轻轻,但大明的大半江山几乎都有它的足迹。
“奥,这就是雨花台啊!”楼逝川翻身下马,欣赏着这秀丽的山岗,“在书中看到,相传南朝高座寺的云光法师曾在此设坛说法,演绎佛法,生动妙绝,结果感动了佛祖,天上竟然花落如雨,雨花台便由此得名。今日一看,果然令人心胸荡沛!”
楼逝川远眺四周,仿佛觉得落英缤纷,洒在身上,落在地上。轻轻闭上眼睛,云光法师设坛说法的情形再浮脑海,佛光流转,呢喃阿弥,花雨飞舞……
楼逝川感觉一股暗流渐渐清晰,一种力量呼之欲出……
一片花瓣飘零……
楼逝川突然伸手去接,但却被一声高亢地马嘶声打断了。
楼逝川惊出一身冷汗。抬眼看去,原来是紫骝马一声狂嘶,急速向山岗下奔去。两人一愣,忙下去看个究竟。
紫骝马狂奔了一阵,直接钻进一条小溪边的树林里,然后没了踪影。
二人追去一看――原来是黄骠马!怪不得紫骝马这么兴奋,原来是老情人出现了!而此时的黄骠马似乎是被紫骝马的执着痴情感动,依偎着紫骝马的脖子轻轻地厮磨着。
“这是谁啊!这么讨厌啊!还叫不叫人睡觉啦!”一个声音募地响起。
这可把二人吓了一跳,再看看四周,没人啊!
“看什么看,在这儿那!”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二人低头一看――咦?茂密的枯草里居然还躺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