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是寂寞的。在夜里自己组嚼着自己的伤痛,用刺心的痛证明自己的存在。或在黑暗中用麻木的心看着那鲜血一滴滴的涔出,发出略带嘲笑的光泽,无声的、重重的溅落,却激不起涟漪,被无息的吞没,直到死去得到解放。
“松井怎么那么多天都没来看我呢?”
“松井这孩子怎么忙成那样?我还蛮想他的呢!”
爷爷的这些话一直在村下的耳边响起,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他都还念叨着松井煲的汤有多么的好喝。可是村下不愿将他跟松井那天发生的事告诉爷爷,他自己也一直坚持不去想那件事,那个人。可是每每爷爷提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村下狠下心来决定,即使这件事是他的错,他也不会去道歉或是什么。他想就这样过去。
然而,有天晚上爷爷忽然病危,医院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进行手术。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在推向急救室的路上,一路叮嘱着村下他自己想见松井的心愿,村下终于熬不住哭了起来。他痛苦得撕心裂肺却强忍着心痛地说道:
“爷爷……您撑一撑……撑过来了,松井就会来看你了……”
爷爷含着微笑闭上了眼睛,彷佛是答应了村下的这个建议。
但是,在进手术室之前,他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没事的,没事的……”
一旁的姨母哭着说道。
4,
木村乔治是混血儿,他父亲是日本人,母亲则是英国人。而且他出生在苏格兰,一直生活了二十年,直到他拿到工商管理硕士之后才返回日本,接手他父亲木村幸之助的公司。只是他上任的第一个月就发生了与藤野公司的官司,这是他所意料之外的。但是他的想法很特别,可能是在国外的生活这么久的缘故,他深受欧美各色思潮的影响,这使得他与松井的观点时常会产生碰撞。松井又说不过乔治,所以往往他们会争得耳红面赤。不过松井经过他们聊天的情况来看,他觉得乔治并不是个坏人。
他们一顿晚饭的时间将近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结束后,他们走出饭店来到乔治的车旁,乔治很绅士做出“请”的动作,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送这位美男子回去呢?”
松井笑着说:“你少来这套!不用麻烦你了,我直接回去,这里离我那边也不远!”
“可是再怎么进我还是想送你回去!可以吗?”乔治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正想要答应的时候,松井的电话响了。
乔治看着接完电话的松井突然变得异常急躁,脸色也难看了许多,便问道:“怎么了,松井?”
松井带着哭腔说道:“出事了,出事了!乔治,你能送我去明真医院吗?”
“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
松井只是哭着不说,乔治只好让他上了车,安慰道:“别哭,我们马上去那个医院!”
一路上乔治并没有多问松井,就只是让他哭着。明真医院对乔治来说还比较陌生,不过在询问过几个路人之后,总算是到达了。
“要我陪你进去吗?”乔治好心地问道。
松井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明天再联系你好吗?”
松井泪眼朦胧地看着乔治,不自觉地点了头。
乔治微笑着搂住松井的后颈,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一吻的确让松井有些懵了,可是他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乔治开车离开,他才急匆匆地跑进医院。
医院二楼急救中心门外阳台上的黑影,逆着光线,冷冷地看着刚刚的那一幕,眼泪滑过他凸出的颧骨,拭去,却又是一道痕迹。
“松井,我是村下……爷爷他……他想见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过来……就当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求求你来看看他吧!他快要不行了……”
电话的那头一阵哭喊,那种悲痛是身不由己迸发出来的,压抑在心里的哀伤此刻爆裂。声线沙哑,无助,哭泣已经不再是悲伤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