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次全身的检查花费了几个小时,苏暖坐在验血处的公共座椅上,等着验血报告出来,陆暻泓没在她身边,刚才接到电话便出去了。
拿了报告走过咨询台,便听到有空闲的护士聚在一块儿聊天,她们所讲的内容让苏暖缓行的步伐一顿。
“昨晚妇产科送来那位车祸的副市长夫人,真的好可怜,一连死了两个孩子,刚才妇产科的连医生又检查出来,她的子宫内膜因为车祸和流产的缘故,受损严重,恐怕以后都不会怀孕了!”
“怎么这么惨?我刚才去查房时,看到这位夫人正在病房里寻死觅活的,也难怪,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长得再漂亮,也守不住丈夫的心。”
又有一个护士凑上来,贼兮兮地低声告知道:
“骨科的小何说,那位副市长脸色一直阴沉难看,刚还砸坏了探病者送来的花瓶,那些医护人员都被他骂得连吱一声都不敢了。”
“不过,也能体谅啦,一下子失去两个孩子,老婆又不会生了,只要是个男人都憋屈。”
那些护士越谈越起劲,苏暖不想再听下去,一个转弯拐过走廊的拐角,却一个不注意,撞上迎面而来的人,手里的验血报告单无声地飘落在地。
“对不……”
苏暖眼疾手快地扶住对面差点跌倒的女人,一声道歉刚说出两个字便哽在了喉底,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并且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聂晓颖的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她的眼角还湿润着,苏暖静静地望着,只消一眼,她便看清这位母亲眼中的悲伤,那是为宁儿所流露的。
苏暖也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眼,蹲下身去捡脚边的报告单,她的眼神波澜不惊,面对聂晓颖,也仿若是路人匆匆的一面之缘。
说起来或许很可笑,她们有着血缘关系,一种神秘而无法被抛弃的牵绊,可是,并没有出现电视剧或是小说里描写的,母女间没由来的亲切感。
聂晓颖厌恶着她,因为她抢了宁儿的幸福,而她也无法原谅这样的母亲,因为她让她知道,不是爱情的结晶诞生的孩子是一种罪恶。
苏暖拿着那张报告单,从聂晓颖身边走过,聂晓颖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如以前那般为难,只是扶着墙壁缓俯下身,去捡自己脚边的验血报告单。
那是宁儿的,她已经盯着这张纸看了一上午,直到泪水流干了,也无法停止住内心恐惧地战栗。
两个人默默地擦身而过,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苏暖的手捏紧了报告单,唇角渐渐地浮现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她并不觉得因此而心痛,只有一点点地心疼。
每次看到聂晓颖,她便不可阻挡地回忆起自己的父亲,对于父亲而言,聂晓颖也是他一辈子的梦魇,走不出也放不下,注定了痛苦一生。
----《新欢外交官》----
“苏小姐,你拿错验血报告单了,这不是你的,而且这位病人显然得了很严重的白血病。”
“怎么回事?”
陆暻泓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在门口遇到,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听到医生的话,不禁拧紧了眉头,清冽低沉的声音包含着质问的意思。
苏暖愕然地接过医生返还到她手里的报告单,便看到上面写着的名字,的确不是她,而是一个她不愿意看见的名字--瞿懿宁。
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医生刚才说,瞿懿宁得了很严重的白血病,她仰头看着陆暻泓,他却没有给她答案,只是对医生淡淡道:
“那就让验血科的人再送一张报告单过来。”
医生并未反对,就拨通了验血科的电话,苏暖坐在凳子上,看着那张不是她能力范围内能看懂的报告单,忽闪了下眼睛。
她一直以为宁儿只是体弱多病,没想到竟然是令人绝望的白血病。
即便是再美丽的天使,也有陨落的一天,还会是在她最美好的年华,白血病的严重性,苏暖虽然未经历过,却是早有耳闻。
然而,她却生不出丝毫的悲天悯人,即便那人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她也没有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落下一滴泪,以此来为宁儿悲哀。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们没有见过一面,她们身上有一半血相同又怎么样,她们依旧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她会抱着这个秘密到死,永远也不会说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亲人,纯粹是血缘上的亲人,没有任何的亲情,彼此只有怨恨和憎恶。
她的验血报告单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有轻度的贫血,陆暻泓责怪地问她,她只是抬起眼眸,给了他一个纯净的笑靥。
却足以令陆暻泓有些神思恍惚,苏暖对他这样子笑的次数并不多,虽然笑得很虚无缥缈,却都是出自真心。
陆暻泓干咳地撇开眼,待苏暖起身便径直往外走,苏暖看着陆暻泓率先离开的背影,只是抿了抿嘴角,手里的报告单,她在出门口时,便丢进了垃圾桶。
不多说什么,也不多想什么。
----《新欢外交官》----
“瞿夫人,这张验血报告单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聂晓颖闻声回头,便看到林医生正拿着一张褶皱的验血单朝她疾步而来,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也有些……惊喜?
聂晓颖离开病房的玻璃窗,往旁边走了几步,生怕吵到里面的宁儿,她瞟了眼林医生手里的验血单,之后便皱起了柳眉。
“刚才和人撞了下,不小心拿错了,路过林医生的办公室时,便随手丢进了畚箕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林医生望着一脸困惑的聂晓颖,看见了这位日夜为女儿操劳的母亲,思忖了几秒,叹息地解释道:
“如果这位病人愿意捐献骨髓的话,宁儿小姐很可能就会有救。”
聂晓颖的瞳孔倏然收缩,她不敢置信地夺过那张验血单,慌乱地一遍又一遍地看,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双手不住地颤抖。
氤氲着雾气的凤眼急切地望向林医生,林医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