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时当流民、兵败后逃进泰山。。。再是凄惶，身边总有几个兄弟亲人。

这一刻，他已体会不到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想眼前的一切快快结束，以便让他回家和亲人团聚。至于所谓的雄心豪情，早就消磨光了。

“戴大哥。为何如此消沉？”

这时候，左敬亭拉着孙鼎嬉笑着靠上来，别有意味地说道：“投了桃源村，未必有大哥想的那么坏。呵呵，至少比投到牟县丢了性命强。”

戴真哼了一声，没有辩解。来到赢县，了解到双方‘真实’情况，他心里有些庆幸。桃源村、孙峪、肥子屯耕田庄、鲁山乞活四方联合，诸葛山庄和羊家楼万难保全。就算加上戴峪，也顶不住四方联手。自己差点一步走错，把戴峪拖进危难之中。

但他决不会因此对石青感恩戴德。左敬亭的话他只能沉默以对。

“戴大哥英雄豪杰，宁当鸡头，不为牛尾。如今既不能鸡头亦不得牛尾，想必心中郁郁。是么？”左敬亭不依不饶，继续调笑。

戴真嗤了一声，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左四弟想必已是牛尾，大哥恭祝四弟附翼千里。”

“呵呵。。。”

对戴真的讥刺，左敬亭毫不在意，继续道：“大哥以为，不做鸡头，就能当牛尾？哎。。。大哥，你真的老。躲在山旮旯里太久，不知道世道已经变了。对很多人而言，鸡头当不成，当牛尾？嗤。。。牛毛都没！”

戴真心神一震，孙鼎脚下一袢，差点摔了一跤。

左敬亭冷笑道：“有些人，手下有了三两千老弱病残，就忘了过去逃亡时的凄惶，忘了王帅、曹帅诺大的局面转眼间如何坍塌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左某不才，没有那么狂妄，不敢当牛尾，只求能附翼牛尾，已经千恩万谢了。”

孙鼎又是一个踉跄。

戴真反言讥道：“桃源村得罪张氏，覆亡在即，也配称附骥老牛。左四弟当心，牛毛没成，反成了陪葬之物。”

哈哈哈――

左敬亭大笑，似乎听到了世间最好笑之事，笑声中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石主事。。。说的。燕雀不知天空之高。。。果不其然。桃源村岂是你能想象的？张氏。。。呵呵，算什么？连块磨刀石都算不上！只有戴大哥把张氏当回事。”

“哦！？桃源村如此了得？”孙鼎狐疑地插嘴问了一句。

“哼。是否了得，左某见识短浅，不能断定；左某只知，桃源村做的事，五大夫寨想都想不来。”

左敬亭斜睨戴、孙一眼，冷笑道：“左某并非轻易低头之人。以前任凭三位哥哥如何了得，左某也没放在眼中。何也？因为大家相差不多，凭什么让左某服输？直到进了桃源村，左某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惜，左某即使低头服软，想当牛毛，桃源村还未必看得上。”

戴真闻言冷笑：“左老四以为戴某是三岁顽童，这般欺哄？桃源村不是看上五大夫寨的人丁，会生出这许多事？”

“说你不懂，戴大哥还真是不懂。”

左敬亭对戴真的‘无知’表现的很大度：“戴大哥知道桃源村的‘桃源’是什么意思？桃源就是世外桃源。世外！？那是另一个世界。没有战乱，没有盗匪流民，人人安居乐业的世界。桃源村是世外桃源通向外界的村子；他们在世外过得不好？干吗来抢你的人丁？抢你的地盘？呵呵。。。他们只是不忍流民受苦，想帮一把而已。怎会稀罕这个世界的人丁土地？实不相瞒，左某曾想以手下部众人丁，换取进入世外桃源的机会，可人家根本不答应。”

左敬亭顺嘴胡侃，一字一句如同惊雷闪电，震得孙鼎心神俱颤：世外桃源！真有这样的世界？这不是教义里揭示的理想世界么？。。。。。。

“石主事说，桃源村的原住民是先行者，他们为了建设世外桃源吃了苦，受了罪，功不可没。必须与后来人区分开。后来的人再怎么努力，取得再大的功绩，也不能成为先行者，只能是开拓者，左某不才，正在努力，争取早日成为开拓者。”

“稀奇古怪，都是什么名堂？”

戴真软软地咕哝了一句，左敬亭没在意他的话，飞快地扫了孙鼎一眼。待发现孙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换来去，他嘴角挂出一丝笑意，说得更加卖力了。

“甭管什么名堂，戴大哥，说来你也领军多年，左某怎么没看见你在治军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你看看桃源村。嗬！有水兵、有步兵、有弓箭兵、有骑兵，有天骑营专责奇袭，有陷阵营负责冲阵，有正兵对抗。。。”

等等――

孙鼎突然惊叫一声：“桃源村有骑兵、水兵？”

“当然有！”左敬亭颇为自豪地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骑兵和水兵。呵呵，军事秘密，小弟不能多说了，孙二哥拭目以待，看看张氏能来，能不能走！”

孙鼎一阵头晕目眩。

他已经把桃源村看得很高了，没想到桃源村比他想象的更高，高得他必须仰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