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斥候勇猛,对手同样不弱;令人气愤的是,阻击的对手以百人大队,对付上党的十人小队。百人大队中更配有游骑二十、弓手二十;游骑、弓手与刀矛步卒组合起来杀伤力惊人,兼且占据地理,遇到上党斥候,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得上党斥候大败而逃。
“你是说,你和相邻小队遇到同一支敌军。两队合力,才能逃回来?”张平虎踞正中,威严地望着下手年轻的斥候问。
这里是东阿县府,被张平征为临时行辕。
三十七个伤势累累的斥候,跪在大厅中心,接受问询;张焕、诸葛骧一帮武将脸色沉郁,两边站立。
“是的!太守大人。以属下判断,对方每队似有预定的防御区域,我们两支小队进入了同一个区域,受到同一支敌军的攻击。听说还有两支小队同样遭遇到这种情况;由此可知,对方应有十支百人队,每支隔断四里的宽度;十支总计隔断四十里。”
答话的斥候身形高大威猛,说话很有条理。
此人乃大将之才,稍加历练,必能独挡一面。张平暗自点头,温声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年轻斥候十分机灵,一听张平问话,便知自己受到太守赏识,小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打起十二分精神,亢声答道:“小人姓弓,名蚝;原籍上党。”
“弓蚝。。。”
张平沉吟,正想怎么提拔笼络;眼光一瞥,发现四周诸将一个个脸色肃然,眼神游离,他心中一紧,已知根由。再也顾不得弓蚝,挥手打发走一众斥候。
“哈哈哈――哈哈哈――”
张平突然昂首大笑,笑声极其愉悦,笑得手舞足蹈,一边笑他一边拍打虎案。
左手站立的张焕见他如此,猛然一愕,正不知情由;觑眼看见众将神色,便有些恍然;他已非当初阿蒙,当即越众而出,惊诧道:“三叔,斥候受挫,我军不利。三叔为何发笑?”
张平适意地站起身,笑指众将道:“某一笑桃源村技止此耳,二笑诸位久经沙场,逢此小挫,沮丧如此。宁不羞乎!”
众将闻言个个脸上赫然,鲜卑人库官伟挠头不解道:“太守大人,敌军隔断战场,行事诡秘,不知还有什么手段尚未使出,怎会技止此耳?”
张平一笑不答,反问道:“诸位可知对手实力如何?”
张焕出声答道:“据可靠消息,桃源村总丁口四千左右,青壮千余。算上少年、老叟,能握刀者千五。”
张平赞许地望了他一眼,转问诸将:“对方为了隔断战场,千余青壮,倾巢而出。试问还有多少人防守本村?”
“属下明白了。对方真是大胆!”诸葛骧惊叹一声道:“对方不敢正面交锋,集中人手袭扰;此时的桃源村空虚无比,一击即倒。”
“不错!”张平慨然道:“兵者,诡道。虚实之间,真假莫辨;对方无计可施,只能虚张声势,妄图吓退我军。是以某断言其技穷耳。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对方欲以奇制胜,纯属妄想。我可不予理会,明日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击南下,定能把桃源村碾为齑粉。”
众将闻言恍然,神色轻松下来。惟有张焕揣揣不安:石青做事,虽好弄奇,却非弄险之辈。明日真的可把桃源村碾为齑粉?
待众将退去,张焕留在后面,想暗中提醒张平。谁知张平先开口喊他留下;同时留下的还有诸葛骧、江屠。
“用兵之道,当知己知彼。”面对三人,张平换了一副脸色,满是慎重。“江屠熟悉地形,现命你带领我的亲卫曲,立即南下,攻击侦查。一定要弄清对手的意图。诸葛骧,你再组织几队斥候,绕道远处秘密潜入,想法探明对手的防守分布。”
江屠、诸葛骧应命而去。
张平转对张焕道:“居庭。我知石青不是易于之辈。没想到,仍然低估了此人。你且和我说说,此人的生平。也许,我们需要把他当做真正的对手看待了。”
石青。。。
张焕的脑子里闪过沙阜战后的点点滴滴;这时他头脑清明,恍然发觉,石青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没有陈仓古渡之事,如果,他像江屠一样,对自己忠心耿耿,那该有多好?不过,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自己也许仍是个懵懂不知的纨绔子弟吧。。。
一时间,张焕心事如潮,对石青不知道是该痛恨还是应该感谢。他恍恍惚惚,像叙说别人的故事,把如何认识石青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一丝隐瞒地道了出来。
“可惜。如此人才未被张家所用。”张平略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张焕。淡淡地说道:“居庭,明日擒了石青,我意欲饶他性命,带回上党。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