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阅读_浪女们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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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阅读(2 / 2)

等她放学回来,一切都已打扫干净了……

“嘿,打扫房间时,你那风铃让妈碰坏了。”妈妈,好象很平静地说。

她,却怯怯地答:“没事的。”

沉闷!僵持着的沉闷……

一连几天,家里就象死了人一样。

她,不敢跟妈妈说什么,等待着妈妈的裁定。

而妈妈,也一改往日爱唠叨的习惯,没有话说;即便,偶尔说上一句,那也纯属废话,明显是在没话找话。

“女儿,是妈妈不好……”

第三天,妈妈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拖着哭腔道:“是妈妈不好。妈,没有把你这个年龄,该懂的事,都告诉你……”

没想到,没想到妈妈会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会挨两个嘴巴,接着一番臭骂;而后,是一顿“竹笋下面片”……最后,拎着她的耳朵,去找他算帐。

关键,是上哪里去找他呢?

妈妈要是知道,他们一家都跑了的话,那还了得?!就算妈妈不骂自己,自己不也得羞死?!

还有,早晚也会告诉爸爸,那还了得?!

她,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噗嗵”一声,她跪了下来:“妈妈,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读书……”

“好、好、好……好好读书就好!”妈妈,抱着她,流着眼泪道:“明天,妈替你到学校去请假,请半个月假;就说开刀,开阑尾。然后,带你去做人工流产……”

妈妈,没有怪她,还给她做了好吃的。

妈妈对她说:“这一回,咱可不告诉你爸,咱俩保密;这,是咱娘儿俩的秘密……”

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没问,也不敢问。她,只有点头的份。

潮汐,真的渐渐小去。瓦蓝瓦蓝的天上,月芽儿锃亮锃亮。

十年了,真不容易呵!

大学里,好多男生都喜欢她、追她;她,装傻。

读硕士生时,有位青年教师,几乎每星期都给她送鲜花;为这,还差点闹出了点不愉快。

她,为了兑现自己给妈妈的诺言,为了一心一意地读书;将什么爱呀、情呀,全都深埋在心底;而后,再狠狠地压上块大石头--不许这些东西冒出头来,不许它闷生长。

……

有所失,必有所得。

唉,妈妈也是用心良苦呵!

此刻,她仿佛体会到了妈妈的用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今天,她终于拿到了--妈妈所期待的--硕士学位证书。

当然,妈妈并不知道,她硕士论文的题目,就是《少女之孕》。

此刻,她很想很想能遇上一位朋友、或是熟人……

突然,她有一种与同龄人交流的欲望;而且,最好是异性。甚至,想把这个故事,写成帖子,发到网上去。

整整十年了呵!她想:这个代价,也太沉重了!

海潮,退去了。

天,静静地蓝;月,静静地亮。

海面上,波光粼粼,真象是铺了一层、一望无际的碎银。

太美了!她,走在如花廊般的堤岸上;心境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她,漫不经心地闲逛着……

真的,太美了!她忽然觉着:尽管,海浪很美;可,无风无浪的日子,也很美!

恬适、娴静,有一种让人松弛的感觉,有一种非常自在的惬意;也许,在这之前的日子,绷得太紧了。

她感受着:一种宁静、一种舒缓,一种让人醉心的美!

她庆幸:自己,终于忘记他了。

就这么,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漫无边际地梳理着……

她想起了论文中的句子:懵懵懂懂中,一种少女的、爱的萌动--这种萌动,源于性;是原始的、母性的、欲去爱一个人的初始。而后,逐步演变成追求异性、追求男性之美……

她的论文,把“少女之孕”,归结为青春期的躁动;认为:是可以用心理疏导等方法,加以克服的。

她,还很想把自己的例子写进去;当然,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很敬佩她的妈妈!是妈妈,成功引导她,忘掉了他。

信马由缰、糊思乱想……她,轻盈地走在堤岸上。

十年了,她从未有过这么轻松、这么痛快。

风,悄悄地,又起了。

一条深蓝色的龙,滚动着,远远地来;轻轻地,撞在堤岸上,溅起无数朵美丽的浪花……

她想:也许,美丽真的需要牺牲作代价;也许,美丽真的是构建在牺牲之上--是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牺牲,铺展成红地毯;美丽,就是踏着红地毯,这么一路走来……

正随意地思想着,却觉着前方有个说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的身影。

“啊!”她,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怎么,会是他?!

她,这才发现:十年了,竟没能从心底里抹掉他……但,她一时也闹不清:这究竟是恨、还是爱?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记忆,被伤害过的记忆。

他,越走越近。

忽然,她希望:他,最好没有看见自己,或是认不出自己、或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

蓦然,她明白了:不是他,不好意思面对自己……而是自己,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曾经的痛苦。

也许,时间可以消磨、甚至泯灭许多东西;但,唯独无法消磨、或泯灭的,便是记忆。

“苍天呀!”她在心底,无助地呼喊着。

苍天,也无能为力;只是,无奈地吹过一阵大风……

她,又看见了――

一条条深蓝色的龙,撞死在堤岸上;溅起,无数朵美丽的浪花……

创作于2005年6月25日

疯老太

顾晓军小说·一卷《南京疯老太》

她,在雨中漫步。

这个时节的雨,很长、很长……但,这已不是思念;是,也枉然!

她,已经老了;爱,在逝去的岁月中,耗尽。

风,轻轻地滑过她的额头,有意无意地加深着她那岁月的沟壑。

天上是雨,地下是水,中间是她。

她,已没有忧愁,也没有怅惘;这些,都属于年轻、属于记忆……过去,她也曾有过。

什么梦呀、花呀、诗呀、歌呀……她,全都有过。

岁月不留情,将往昔全都带走。

她,疯了;时常对人说,看见过黑太阳。

太阳,怎么会是黑的呢?!

听的人,不信。

……

六十多年前,她也算得上是个小小的官太太。

她,是一位营长的夫人;南京城里,有名的大美人,就住在大中桥畔、秦淮河的边上。

日本人打进南京那年,她的老公,是驻守城东光华门的最高指挥官。

老辈的南京人,都知道:小鬼子进城那天,光华门方向的枪声,最惨烈!

有人说:她这疯病,是她老公战死时,落下的;几十年了,时重时轻。也有人说:是她年轻时,被鬼子兵强奸了,受了刺激。

太久远了。说不清。

她,已记不清他那略带书生气的洒脱,也记不清那张英俊的军人面孔和那温柔的孩子气的眼神……点点滴滴,都似不曾有过。

毕竟,已太老了。

岁月,无声地滑落;爱,已非常、非常地遥远……仿佛,从来没有过。有,也想不起来。

也许,有过温柔、有过痴情。但,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她,猛然记起: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里,她曾向隅而泣,且默默祈祷……然,日落日升,期待无限;他,终究没有回来。

也罢,不去想他。

她,蠕动着没有牙的瘪嘴。

雨,继续下着……长长的雨丝,连绵不断,仿佛要把天上、人间的恩恩怨怨,粘合起来。

她,步履蹒跚;蹒跚的,还有她那颗心。

她,亲身经历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

想到这……心绪,就象被雨染绿了。

天,这么闷热;雨,又无休无止地下。她想:人的胸腔里面,会不会也象家里那上了霉的老墙,长出一层白白、绒绒的毛呢?

清醒时,她常对人说:日本鬼子杀进城时,满城到处都是血光。火,是红的;血,是红的;枪声,也是红的……唯独,太阳是黑的。

枪声,也有颜色?

太阳,又怎么会是黑的呢?

有人,这么问。

她的情绪,就不知不觉地激动了。

她说:小鬼子,到处烧、杀、抢、奸……街上,都看不到活人。整整六天,就不停地奸、杀,奸、杀……二个多月,共杀了三十多万……枪声,怎么会不是红的呢?!

就在那时,她看见了黑太阳、黑色的太阳……满街,飘着黑太阳。

街上,到处都是中国人的尸体……男的,大多是被反绑着;女的,下身全都没有了裤子……有的,两腿丫间塞着一截断锹把,或花露水瓶子;有的,则塞的是树枝、杂物或刺刀。

早些年,有些不太懂事的小娃儿们;总喜欢,一路跟在她的后面,喊:“疯老太、疯老太……”

她,会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歪着脑袋,两眼一瞪,一跺脚,怒喝道:“回家去,问问你们自家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究竟我老太是疯子,还是那日本鬼子是疯子?!”

说完,她就走她自己的路。

有时,也会回过头去,再补上一句:“回去问问你们家的大人,南京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疯老太?!”

这,大概算是她为自己作的辩解。

说完,便径直走她的路,不再去理会那帮娃儿们。

她低着头,在夜雨中走。

此刻,伞是她的移动的居所、她的家、她家的房顶;伞沿的雨滴,如流苏、似漏风的墙、象透明的包裹。

雨,很大、很大。

忽觉眼前一亮,她抬头举目去望:一片辉煌,现代的辉煌,还透着些典雅。再定睛端详:建筑是老式的,有些年头了,滲出历史的沧桑。

她,不知道:这里,已经改叫“一九一二”,是现代的历史;新装修起来的高档休闲区,二十一世纪的夫子庙,南京新的名胜。

她,只觉着自己仿佛认识这里。

这里,确实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很遥远了……遥远得,中间隔了一个甲子。

她,已记不太清自己的年岁了。

老到这步田地,是她没有想到的;活得这么久远,也是没有想到的。

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她,愣愣地在想:怎么活着、活着,就把心爱的人,给弄丢了呢?

“弟兄们,上峰已经下了撤退的命令……”

她的老公,顿了一顿,道:“可,咱们守的是光华门――光耀中华之门!后面,是全城的老百姓。不怕死的,给咱留下几个!咱们,跟小鬼子拼了!”

他手下,两百多个弟兄,没有一个离开。

鬼子,上来了……他们,用枪打;子弹打完了,扔手榴弹;手榴弹扔完了,拼刺刀;刺刀拼弯了,用枪托砸、用牙咬。

直到,所有的人,全都、战死。

老辈的南京人,都知道:日本小鬼子进城那天,光华门方向的枪声,最最惨烈!

一阵风吹过,有点踉跄;她稳了稳神,继续前行。

此时,雨丝倾斜了。

她,仿佛背着纤,拉着整个天……蹒跚,前行。

转过街角,她认出了这个地方--总统府。

“啊――”蓦地,她惨叫了一声。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中国军人,被反绑着双手,跪着;身后,伸过去一支三八大盖,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枪。

随着“呯――”地一声枪响,那个被反绑着双手的中国军人,向前一栽,倒了下去……且,无声又无息;只有鲜红鲜红的血,“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四散地流淌着。

决不可束手就擒呵!一个念头,从她的意识深处冒出来:

“对,当兵去,跟心爱的人一样!”

雨,依然下着;她的心,却似晴朗了些许。

她,收起雨伞,将把伞面裹裹紧;双手冲前端着,象端着一支步枪。

她,昂首,又挺胸;且,踢着正步,高唱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她,一步、一步,走在宽宽的大街上;任凭夜雨如鞭,抽打着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创作于2005年6月12日

华人书香吧txt小说上传分享

月亮地

顾晓军小说·一卷《月亮地》原载《中国电子报》

月亮光轻揉山山岭岭,竟将一片绿草坡,揉的幽幽地发亮。

夜色,便从那望不见月亮光的沟沟壑壑里流出,流得哗哗极响。

刚竣工的电视中转塔,象一个伟男子,立在峰巅上;大胆、且热切地,向山外的世界张望。

其时,正是村子里的人们,寻梦的时分。

山背阴里,却幽幽地坐着两个影子,似在作岁月的守望。

不曾留意,圆月亮已飘到了中天。

月亮光又是那么地不吝啬自己,将一束束的光,源源不断地泼来;于是,黑暗里便露出两个人影,且是一男和一女。

那男的似外乡人。而那女的,必定是村子里的姑娘;从那衣着上,依稀可以辨出。

月光沉沉。抑或是没有风的缘故,月亮光栖落在那姑娘的身上,竟叫她觉着象被一蛮汉子箍着。她挺了挺身子,依旧挣脱不了压抑的感觉。

而那男的,正轻松、惬意。月光于他,似美少女从天上来;裸露着的胳膊上,若有温柔纤指在长长久久地抚。

“月光的触手……”那男的,象感叹、象抒情,抑或想说点什么。

“不要去说。”细细一溜字,象小夜曲的音符;在她的喉咙里列着,轻颤颤、慢悠悠地滑出。

他很想唱一首赞美诗,却又感觉氛围不足。

“唉!日子过得真快。”他,终究将感慨吐出。

无端的雄性的伤感,把一片静谧恬适撞得颤颤悠悠;那柔柔月色,亦躲闪开去一片。

“瞧,那脸蛋儿多白、多俊!”老屋外,有叽叽喳喳的女人的喧闹。

“嘻嘻,跟姑娘似的。”

“你去亲亲!”

“要死咯!”

于是,炸响一片狂笑与厮闹,且久久不息。

“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呢!”

“可不,只有桃花妹配得上!”

……

乡下的女人真野!大姑娘、小媳妇,都能吐出大老爷们的村话。他的脸上,象有好些个细细小小的毛毛虫在爬,痒津津的,且辣、且痛。

其实,他亦来自农村,只不过是天生腼腆;且,一直在校园里面读书。

啃了十几年的书本,来配你们一个山妹子?刚到,他就被村里面的娘儿们,弄得个满肚子的不痛快。

但,其时他并不知道那山妹子是啥模样。

月亮光,依然从那遥远的天宇泻来,且无止无尽。

绿草坡极似一片银黛相释的溶液,倾斜着,却不流去。流去的是水,千百年来流不尽的山泉水。

中转塔的投影偏移了些许,在十步开外,将小溪覆盖。

对面的村子,泊在夜色里。

两行来时的脚印,已凉。

他将心底的笑,尽数浮在了脸上。

无管无弦,有也要让它睡去。幽幽于银液中浸着,默默于碧坡上坐着,听远方无声歌,观天涯无字诗,何不乐?!

想着的事,权且忘却。月亮,将清泠泠的光,斟了些许在她浅浅的笑靥里。

“日子过得真快!”

极蠢!粗心的男人,又将安谧撞破。

“可以进来吗?”半掩着的门,被伊呀推开,月色跟了进来。月光,比屋里的灯光还亮。

“进来了还问?!”他,背对着闯进来的声音;当转过身去,面对那“咯咯咯”银铃儿般的笑声时,他惊呆了。

似晨光、又似溪水,恰如那晨光中浸在桃花液般的溪水里的鹅卵石;不,就是那流动的桃花液般的溪水!

盯着她那张极蓬勃的脸,他半启着嘴,好久好久,没有出声。

“喂。”

“哦……找我?什么事?”将失态,轻轻地掩过。

“帮我看看。”她递上一部样子粗拙的收音机。

“自己装的?”

“嗯!”她自豪又可劲地点了点头。

“读到初中?”他自个也没想到,会开问。

“高一!”她,象是受到了委屈,眉间蓄了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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