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阅读_青山不语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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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1 / 2)

郭聃大喜,道:“先生所言甚是!”

许臻继续道:“明日,我们只需示敌以弱,显示出支撑不住的样子。可以放任一扇城门被董元弼攻破,董元弼急於攻下湛城,必定集结兵力对此处发以总攻。陈亦鸣看出董元弼破城有望,定不会放任董元弼入城,此时正是陈亦鸣发兵之时。”

郭聃连呼妙计。

许臻又道:“我们还可以在被攻破的城门内埋下伏兵,待董元弼急於入城时再给予迎头痛击。到那时董元弼两面受敌,自顾不及,也就无暇顾及大人的去向了。况且此时兵力被牵制於被破的城门一处,陈亦鸣也忙於攻打董元弼,大人若从别的城门突围,料想极有可能成功。”

郭聃听了大喜,只觉此计可行,但又想到自己若一离开,城内无人主事,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岂非坏了自己逃跑的时机?於是连忙问计於许臻。

许臻正色道:“许某承蒙大人提拔,一直心中惶惶,不知如何报答大人知遇之恩。今次不才愿为大人留守湛城,必当竭尽全力,支撑至大人成功逃离此地。”

郭聃闻言,放下心来,虽不舍许臻如此人才却要与湛城一起葬身於此,然而此时还是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故也做足姿态,好好勉励了许臻一番,看得许臻李承宪在心里暗自冷笑。

许臻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大大的表了一番衷心,随即又对李承宪道:“在下不能随大人出城,只能劳烦李将军一路护送大人了!”

李承宪连忙上前领命:“属下定不如命,即使拼得性命不要,也一定将大人安全护送出城。”

郭聃听言也是大喜,将两人好好安抚了一番,便放他们回去了。

走出大厅,许臻李承宪相视一笑,一切已安排妥当,只待明日行事了。

11

隔日,计划如期进行。

在许臻的安排下,东门兵力薄弱,很快就露出败迹。董元弼见之大喜,调兵遣将集中兵力发起对东门的攻击。

很快,东门被冲城车砸毁,董元弼率兵攻去准备入城。

谁料此时後方生变,多日未有动作的陈亦鸣终於率兵参战,从董元弼大军的後方及侧翼发起进攻。

董元弼心叫不好,一面命後军及侧翼抵御陈亦鸣大军,他心知此时唯有从速拿下湛城,入城为守,才能在战败郭聃後成功阻止陈亦鸣的进攻,否则自己腹背受敌,实在不利。於是鞭策士卒,自己亲自带军加快对湛城东门的冲击。谁知城内也同时生变,一支只伏兵从城门处攻出,杀了董元弼一个措手不及。

董元弼这才知道自己中计,定是湛城故意示弱,引自己攻城,同时陈亦鸣也发动冲击,只是不知郭聃何时与瑞王勾结上,此番竟是要自己的性命!思及此,董元弼大怒,岂能让对头轻易如愿?大吼一声,手中鬼头刀舞起,立时刀下惨叫哀号声起,又添亡魂无数。

城门处战事正紧,城内也是气氛紧张。

城守府内,郭聃正式将湛城交托许臻之手,自己则带著李承宪,还有自己的数名心腹大将,以及百余亲兵,由西门突围而出。

临行之前,李承宪已交代滕翼乖乖在屋里等自己,绝对不要出去。想想不放心,又交代许臻代为照顾,这才惴惴不安地同郭聃等人一起杀出城去。

由於东门的战事吸引了董元弼大部分兵力,而陈亦鸣也有意放水,故郭聃一行虽也损失了数十亲兵,仍算顺利的突围出城。

出了城,郭聃捡小道顺著许臻替他安排的路线向西逃去。

郭聃见湛城渐行渐远,终於松了一口气,正待招呼大家稍事歇息,这时异变突生,数百伏兵自道旁杀出,打的竟是瑞王麾下陈亦鸣的旗号!大旗下一员身披大红大氅的战将,不是陈亦鸣却是谁?!

郭聃大惊,想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伏兵?难道自己这方出了什麽问题,走漏了行踪?

正待呼喊亲兵前来护卫,一回头却正看见李承宪扬枪将自己手下两名大将挑下马来。

郭聃心中震惊不已,待看到李承宪与陈亦鸣的伏兵一起,将自己所带的亲兵及几员战将制服,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已成了阶下囚了。

郭聃瞪著李承宪,目眦欲裂,喝道:“李先!本府待你不薄,为何要出卖我!”

李承宪并不答言,策马奔到陈亦鸣面前,翻身下马便拜。

陈亦鸣没有动作,其身後却转出一名青年,年约二十来岁,素服简装,文质彬彬,眉目如画,身处战阵间却意态悠然,眉宇间隐隐一股无上贵气,身後跟著一员小将,铁甲红缨,昂然而立,随侍其左右,虽面目尚嫌年轻,但已是神态坚毅,神色沈稳,料之将来必也是一员虎将。

李承宪冲那素衣青年拜道:“末将参见瑞王殿下!”

郭聃闻言骇然,这才知原来这位衣著平常的年轻人竟是当今权倾朝野的瑞王!这下终於明白自己再无路可逃,颓然倒地。

瑞王也不理会郭聃,径直走到李承宪面前,微笑著将他扶起,笑道:“承宪快请起,这次承宪辛苦了。”这一笑,却将刚才那股高高在上的摄人之威一笔勾去,反显得平易可亲,加之容貌秀丽,让人忍不住想与之亲近。

李承宪连忙躬身行礼,不敢居功,并让到一边。

瑞王这才转向郭聃,口气淡然:“郭大人,你可认得我?”

郭聃此时已是面色惨白,肃然道:“瑞王殿下好手段,竟使得如此计策,郭某实在是佩服。”

瑞王轻笑,答道:“郭大人客气了,本王哪有这等手段?”看郭聃露出迷茫之色,又道:“郭大人不妨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大人为何与邝胜交恶?是何人告知你邝胜与戎王貌合神离劝你为戎王计?是何人劝你坚守湛城不可降於董元弼?是何人教你示之以弱引董元弼攻城好伺机逃亡?又是何人为你选定投奔戎王的路定了这条路线?”

瑞王每说一句,郭聃的脸色就难看上一份,直至瑞王说完,郭聃已是面如死灰。沈默良久,终於长叹一声:“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又道:“瑞王手段高明,手下谋士良将无数,戎王殿下确实不是你的对手。看来瑞王天下归心,指日可待。”

瑞王见他神色凄惶,终是不忍,又想起他虽无甚本事,又胆小怕事,自私自利,但难得对自己的旧主戎王还有几分忠心,更是心软,面色也柔和下来,轻声道:“郭大人能看清眼前形势,自是甚好。只是将来天下大势如何,想来已与郭大人无关了。”

郭聃闻言,以为自己命绝於此,声色更是凄切。

瑞王见了,知他误会了自己的话,反而笑道:“想来江南一名寻常农夫渔父,也无心於国事,再不用担这些闲心了。”

郭聃听闻此言,陡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命可活,一时不敢相信,急切问道:“瑞王此话可当真?”

瑞王尚未答言,他身後的那员将领已喝道:“瑞王殿下一言九鼎,岂会在这等小事上欺骗你?”

瑞王伸手拉住他道:“阿克,不得对郭大人无礼。”那名叫阿克的小将听令退下,瑞王又道:“只是不知郭大人对此意下如何?”

郭聃闻言感激涕零,连忙跪下拜谢瑞王活命之恩,站在一旁的陈亦鸣命人将他带下去了。

待闲杂人等离场,瑞王才又转向自己的几名手下,满面笑容:“这下好了,郭聃已经被擒,湛城那边也有许臻先生主持,还有继明带兵前去接应,想来现在湛城应该已经易主了。”

陈亦鸣也笑答:“正是,料想现在董元弼也正在被这两人联手带兵围追。”

瑞王听闻此言,又笑道:“且不去讲他,总之此战结束,我们也终於可以回京城好好休整一下了。”

一旁被叫做阿克的那员武将叹道:“殿下,您也刚出来一个月而已啊。”

瑞王闻言讪笑。

几人谈笑风生,李承宪却早是心急如焚。他临走之前虽已交代滕翼乖乖等他,不准出屋,也委托了许臻代为照顾,可仍是不免担心,便上前道:“殿下,此间事已了,末将想再回湛城看看战况如何。”

瑞王道:“承宪你这阵子为湛城之事操劳,此刻可以随我一起回後方休息了,再者湛城那边有许臻和继明主持,应该无碍。”

李承宪又想了想,还是请求道:“其实……其实是末将担心末将留在湛城的未婚妻……兵荒马乱,末将实在放心不下……”

瑞王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原来如此。我也听许臻说了,承宪这次在湛城接到了一位不寻常的‘新娘’呢。”看李承宪俊被自己说得脸微红,也不再调侃他,道:“既是如此,承宪就快去吧。”随即伸手牵过陈亦鸣的坐骑道:“这匹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你骑它去吧。”

李承宪闻言大喜,谢过瑞王後,翻身上马,向湛城奔去。

12

滕翼坐在院子里,听著外面喊杀声震天,心中很不安。

今天一大早,李承宪就在屋里收拾东西,还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出门,之後就神色匆匆地走了,到现在还不知下落。现在外面杀声大起,必是城外战事激烈,攻城军怕是已经进了城了,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为李承宪担忧。

本想听话乖乖呆在屋里等李承宪回来,却总是放心不下,终於走出门去,只见城守府里的下人个个都行色慌乱,手中拿著包裹,看样子是要逃走了。滕翼急忙上前拉住一个,问到底是怎麽回事,对方答道郭聃已经弃城逃了,城门也已被董元弼攻破,眼看大军就要入城,人人自危,都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了。滕翼闻言更是著急了,城破了,不知李承宪现在如何?待又要问,那人早挣开自己,跑远了。

滕翼沿著出府的道路一路走去,路上尽是慌乱的人忙著逃跑,他一路上不停问人,却没人知道李承宪到哪里去了。

打听不到李承宪的下落,滕翼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这城里自己最後一个熟悉的人也不在了。也更为李承宪的安危担心,不知他现在可还安全?

又想了想,滕翼向别人打听许臻的所在,被告知许臻先生正在东面城门指挥守军抵御董元弼,於是滕翼赶忙向东门走去,想著许臻肯定知道李承宪的下落。

出了城守府,外面街上更是混乱,到处都是哭号著逃命的老百姓。

一路向东门走去,路上越发混乱。越是往城门走去,喊杀声也就更为清晰,时不时可见有士兵弃甲曳兵而走。地上有伤兵躺著,哀号呻吟,不久也即悄无声息。亦有断臂残肢,散落一地。滕翼看在眼里,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滚,阵阵作呕,突然想起了李承宪那日为他描述的梦境,耳中仿佛又听到李承宪那句“善战者必死於战”,心中更是惶恐。

滕翼加快脚步,向东门赶去,再往前走,路上可见两拨士兵在相互厮杀,刀枪剑戟向敌人的身上招呼,耳畔尽是刀剑入肉的钝响,以及受伤之人的惨嚎。一人砍伤对面的敌人,还来不及拔出刀来,却又被背後一人拿斧子兜头劈来,当下委顿在地,脑浆横流。

滕翼心中惶惶,恍惚间仿佛走入了李承宪的梦境,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在相互争斗,厮杀,无休无止,无天无日,人人都杀红了眼,人已不再是人,而是只知屠戮欲望的兽,是待砍待割的无生命的肉。

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

滕翼呆立原地,双腿僵硬,怎麽也挪不动,胸中一阵烦闷,几欲作呕,却只是干呕个不停什麽也吐不出。

李承宪。

滕翼默默在心中呼喊。

李承宪。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不是说要给我一生安乐,永世无忧吗?带我走吧,离开这人间的修罗场。

李承宪,快来带我走吧。

突然滕翼感觉自己被人生生扯住。回头一看,一名兵士正紧紧攥著他的手臂,拉扯著他,一脸血污和淫笑,让滕翼更是恶心,於是使劲挣扎,对方却凶神恶煞地扬了扬另一只手中的刀。

滕翼最恨别人凭借武力威胁他,於是挣扎的更为激烈。那名兵士眼中怒火大盛,面目狰狞,举刀就要向滕翼砍去。

滕翼心头还来不及想象死亡的恐怖,突然一柄长枪从那名兵士身侧穿脑而入,透颅而出,那兵士狰狞的表情凝固於脸上,张嘴吐舌,同时一股炙热的黏腻鲜血喷射出来,染上滕翼的面庞,也染红了他的视线。

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

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人。而那兵士张嘴吐舌的狰狞嘴脸成为最後的影像深深地烙印在滕翼的眼帘之上。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他的眼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温柔的低语:

“不要看。”

“闭上眼睛。”

“不要害怕。”

滕翼浑身发颤,突然觉得自己被夺去的整个世界又回来了,那个熟悉的人又回来了。

滕翼乖巧地倚进那人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再也不去看,再也不去想。

身畔仍不断有兵刃破空声、肉体撕裂声、血液喷溅声、人的惨叫声传来,不绝於耳,但滕翼却觉得安心。

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李承宪拍马赶回湛城,来不及去找许臻,直奔城门里去,进了东门没走多远,就差点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吓到心跳停止。

他看到滕翼正被一个浑身血污的兵士捉住,滕翼用力挣扎,而那兵士正提起手中的刀向滕翼砍去。

李承宪来不及想便冲上前去,一枪刺出,将那兵士穿在了枪尖上。探出手去遮住了滕翼的眼,将他揽进怀里。

轻声安慰他,只觉他仍是浑身发颤,不知是吓的还是怎麽,更是心痛,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见他低头不语,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颤著,将脸埋进自己怀里,突然一种感觉油然而生。

就是他了。

不想让他难过,不想让他惊恐,不想让他不安。

想要保护他,给他一世安乐,永世无忧。

即使他平日嚣张跋扈,脾气暴躁,既不温柔也不娴淑,心口不一,嘴硬得要命。

即使他对自己向来不假辞色,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砸碗的。

即使如此,自己也只想将他拥入怀中,用生命去珍惜。珍惜他那颗柔软又炙热的心,珍惜那不染一丝尘埃的纯粹。

再没有别人了,就只是他。

今生也只有他。

李承宪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畅快淋漓,仰天清啸一声,搂紧怀中的人,纵身跃上战马,一震手中长枪,向城外杀去。

不要看。

不要睁眼。

不要害怕。

这些我全部都会为你格挡开来。

再也不用担忧,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即使是以性命为代价。

13

滕翼感觉自己被李承宪揽上马,策马奔去。伸手揽住李承宪的腰,感觉到对方拥住自己的手臂更紧了紧,心下安定。

马背上不停颠簸,滕翼感觉到他们在向前行驶。滕翼安心的靠著李承宪,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始终没有张开眼睛。

李承宪说不要看。

他不会看。

李承宪不要他去看这些人争斗厮杀的丑恶面目,不要他看这血流遍地的凶残场面,他就不去看。

他紧贴著李承宪的胸膛,感受著传来的心跳,还有李承宪挥舞长枪的震动。

他知道李承宪在不停的用长枪刺穿拦截他们的敌人,就像刺穿方才的那个兵士一般。

他知道自己正身处危机四伏的战场,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的安全。

突然,战马猛然收住脚步,滕翼也收势不及狠狠撞向李承宪的胸膛。耳边听到李承宪大喝:“董元弼!”

对方也应声答道:“大胆小贼!又是你!这次看你哪里逃!纳命来!”

李承宪也未料到会在这里再次碰到董元弼,只见对方经历一番死战也是浑身伤痕累累。只是自己怀中还抱著滕翼,不敢托大,与董元弼交手几下,便手下虚晃一枪,卖个破绽,调转马头逃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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