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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电视台长（163）
这个案子，周明春印象很深。他当时看完想，假若医生不是连续采用同一手段谋杀女人，那么，他的阴谋永远不会败露，即使查起来，最多是使用药物过量或不当造成的医疗事故而已。
周明春忽然想到，朱经理本来心脏就不好啊！假若给他偷偷下了洋地黄类药物，叫他心脏病发作，那么，医生就会给他使用洋地黄类药物治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由医生打发他去见了阎王！这样一想，周明春心头豁然明朗起来，可一想到自己这是谋杀，是犯罪，一旦败露，就会受到严厉惩罚！他立即害怕了，彷徨起来。老婆见他仰那里老半天，痴痴发呆，问他不舒服吗？他说没事，想读点书。老婆说，你脑子受震荡，需要静养。
周明春不耐烦了，说，我读书习惯了，读点书解闷！老这样干躺着，更心烦！老婆只好问，你想看什么书啊？周明春说，回家去拿几本小说吧。老婆问书名字。周明春就说了包括那本医生谋杀案在内的几本书。老婆就回去拿书了。
很快，老婆把书拿来了。周明春急忙打开医生谋杀案那本书，查找那药物名称，终于查到，那药物有三种：洋地黄毒甙片、地高辛片和甲基地高辛片。他默默记住了药物名称。
中午饭时，老婆给他买了医院食堂的饭菜，周明春摇头说不喜欢吃。老婆问，你想吃什么？周明春说，我想吃炝锅面条。老婆说，那我回家给你做去。可这里没人照料啊！周明春说，我躺着又没事，去吧。老婆就走了。
周明春戴上卫生帽，穿上外衣，捂着肋骨，步履蹒跚地走出病房，坐电梯到了一楼，到了药房那里，探过头去问：有洋地黄毒甙片吗？里面的女司药说有。周明春问怎么买？女司药奇怪地一瞪眼，找医生开处方啊！周明春急忙缩回了头。他当然不敢在这家医院里买这种药。就慢慢走出楼，来到医院门外的药店。问过有洋地黄毒甙片，就买了一瓶子，塞进裤兜，尽量快地走回医院，乘电梯又回到了病房，匆忙看过药瓶上的说明，把药藏到了小桌子的后边。这么一通折腾，他出了一身汗，肋骨处和头部明显疼痛起来。他拿毛巾擦干了汗水，然后躺下来拿起书。
第164节：电视台长（164）
过了一会儿，老婆提着保温桶回来了。周明春吃了一碗，说困了，就躺下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心境是冷静的，没有了惶恐，没有了不安，反倒平添了一种冷酷的情绪。他在考虑着如何把药下给朱经理。
象周明春这样把名誉和地位看得高于一切的男人，深刻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名誉和地位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往日的荣耀，往日的物质享受，往日的精神潇洒，这些足以使他春风得意的东西，也将一切都化为泡影，那么，等于把他杀死了。那么，当他的生存受到威胁时，最初他自然地惊恐慌乱，进而又本能地防范。而当被动防范的效力不大时，那么，他还会主动进攻，以求自保。而一旦进攻的决心下了，就会背水一战。当然，凭他的心智和社会地位，他不会死拼硬打，更不希望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于是，他就开足马力，动用智谋，设计和实施自以为巧妙的战术和动作了。而战果如何呢？他当然以为会取得胜利，他会被这种自信激励着、安慰着…
＇56＇徐燕带着四条广告又来到中原电视台找到李文辉。事先他们在电话里沟通了多次，已经谈妥，把徐燕的四条共六十秒广告附加到一部46集的电视剧中，发行到除平川电视台以外的省内十一家电视台。这四条广告，徐燕总共收了15万元。她打算拿出3万元以监播劳务费的名义，平均分送给各电视台的总编室主任们。另外拿出3万元作为提成送给李文辉。这样，刨去前期公关开支2万元，再除去这送给总编室主任们的6万元，靠这么一部电视剧，徐燕净赚7万元。
李文辉接过那3万元提成，又笑着问徐燕净捞多少，徐燕一脸苦笑说，捞了个买卖人赚吆喝，只得了2万元。李文辉说，那是你的广告价格要低了。徐燕说，没经验啊！
中午，他们俩吃完饭，徐燕说休息一下再回平川，二人就心照不宣地进了房间。自然，一带上门，俩人就搂抱在了一起。一阵炽热的激情云雨之后，李文辉抚摩着趴在上面的徐燕说，你浪起来很有劲儿的呢！徐燕一打李文辉的嘴，说，折腾死你！李文辉感觉屁股底下湿了，又说，你的水真多呢！徐燕说，淹死你！
第165节：电视台长（165）
下午徐燕临走时，李文辉忽然把那装3万元钱的牛皮袋子拿了出来，说，作为朋友，第一次打交道，我无偿奉献了！徐燕笑道：给我的包占费？李文辉哈哈大笑起来，说，那还是你包占我吧！徐燕把钱又塞给李文辉，说，朋友归朋友，买卖归买卖！李文辉听了十分感慨，说，你是个大气的女人，能做大买卖的！徐燕斜睨了李文辉一眼，说，把自己赔搭进去就大气吗？李文辉又哈哈大笑了，说，大投入就会有大产出啊！
临出房间前，二人又是一番拥抱亲吻……
＇57＇傍晚时分，窗户外边的天空依旧明朗。潘虹走进了周明春的病房。周妻正陪周明春一起吃饭，见潘虹进来，就站起身，招呼了一句“小潘来了？坐吧。”潘虹把手里提的营养品放下，坐到了床边，看着周明春喝稀饭。周明春打量着潘虹憔悴的脸和阴郁的眼，心里挺难过，心想，这个一直顺风顺水的自傲女子，忽然遭受了如此打击，并且处在随时就要身败名裂的阴影下，精神面临着崩溃啊！他喝不下去了，把那半碗稀饭放到了小桌子上，叹息一声，说，潘主任，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想……你们之间肯定是场误会……别急，慢慢解决吧。
潘虹幽怨地也叹息一声，说，这就是命吧……
周明春看出来这女子往日的自信心垮掉了，想到自己开始了的谋杀行动，想到肯定的成功，口气振奋而肯定地说，国际歌唱的好嘛！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命运靠自己掌握嘛！
潘虹听了这话，感觉周明春在说梦话般的虚无飘渺。她有一肚子话要给周明春唠叨，也急切知道周明春下一步怎么办。可周妻在一边守着，又什么私密话也说不出。只是沉重地说，但愿吧。
周妻其实看出了丈夫和这个女子关系的不寻常，可无凭无据，又不好问。只好站一边偷瞧着男人和这个女人的眼神。她发现，二人目光的交流是久已熟悉、心交神交的那种神情。联系到男人才住院时这个女人在电话里的口气，怀疑男人和这个女人关系暧昧。
第166节：电视台长（166）
周明春看出了老婆眼里对潘虹的猜疑，就对潘虹说，潘主任，别着急，事情总会过去了的，回去好好休息吧。
潘虹也感觉出了周妻对自己的敌意，就站起身，说，周台，多保重。
送走潘虹，周妻实在忍不住了，问：你和她没什么事情吧！
周明春脸一绷，口气不高兴地说，我和她能有什么事情！还不都是在广告部时，我引荐的朱经理和她认识的！
周妻问：那她和朱经理真有一腿？
周明春说，小潘怎么会看得上朱经理那样的人？
周妻说，我看这个女人面相不善。
周明春发火了，瞎扯什么？！
周妻说，不然，她男子怎么会把朱经理打成那样？
周明春说，肯定是场误会！肯定是她爱人乱猜疑！
周妻疑惑地盯着男人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周明春含糊地一摆手，说，不说人家了！
周妻收拾着碗，情绪明显地抑郁了……
＇58＇张立正辅导孩子学习英语，门铃响了，她急忙去开门，见是公公婆婆站在门口，她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公公笑道：我们真成不速之客喽！张立这才醒过神来，招呼二老进屋。孙子一见爷爷奶奶来了，高兴地扑过去，抓住爷爷提的塑料袋喊：爷爷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爷爷说，你最爱吃的巧克力饼啊！孙子夺过袋子跑进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两位老人坐定，张立泡了两杯茶端上。三人都不说话，一时冷场。还是公公先打破了沉默，说，唉！这个混蛋！真把我们的脸面丢尽了！子不教，父之过。张立啊，爸爸向你检讨啊！公公退休前是市工商局的副局长，为人厚道。
张立急忙说，爸爸，你可别这么说！他快四十的人了，他的行为，是他自己的！
婆婆说，小平这个混帐，做了这样的混帐事，真应该抓起来好好收拾收拾他！张立啊，我们家一直为有你这么个好媳妇自豪。我和你爸爸都很痛心，感觉很对不起你。婆婆退休前是市公安局的一个科长，说话做事都很麻利。
第167节：电视台长（167）
张立说，你们两位老人对我一直很好，在你们家，我也一直感觉很幸福满足的。
婆婆瞧着媳妇的脸，小心地问：张立啊，看我和你爸的老脸上，能不能给小平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张立不语。
公公说，这混蛋做了这样的坏事，按说应该叫他滚蛋！夫妻嘛，忠诚第一嘛！不忠诚了，理应分开嘛。只是孩子还小……
婆婆说，是啊，要不是孙子还小，我们坚决支持你赶他出门！可你们一离，孩子幼小的心灵上就蒙了阴影啊！这对孩子的健康成长很不利啊！
张立清楚公公婆婆是来劝说她和刘小平不要离婚的。她也理解两位老人的心。离婚，无论对谁，都毕竟不是一件光彩事情，对孩子心灵的影响也是明摆那里的。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夫妻的背叛，在她心里，夫妻忠诚是一个最根本的情感原则。出现了背叛行为，就如镜子破碎了，事实上难以重圆了。她平静地说，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假若他是做了其他事情，即使违法犯罪蹲监狱，我也不会和他离婚！可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一想和他还要生活一生，就难以接受！请你们理解我。孩子，我会带好的。
公公婆婆又一时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婆婆问：跟孩子谈了吗？
张立说，还没有，我想办完手续后再和孩子谈。
婆婆问：跟孩子怎么谈呢？
张立说，我不会说孩子爸爸坏的，不想叫孩子恨他爸爸。我只是说和他爸爸感情不和。爸爸妈妈虽然不一起生活了，可对你的爱一点没变的。
婆婆说，你又工作又带孩子，怎么顾得过来啊！白天还是把孩子交我们继续带吧。每天，孩子回来住。你忙的时候，孩子依旧住我们那里。这样好吗？
张立明白婆婆是怕孙子受委屈，就点点头，说，可以的。
婆婆说，要不，你和小平先不办手续，先分居一段时间看看？
张立说，妈，爸，你们作为父母，已尽了心。可我感觉确实没有希望了，还是好说好散吧。这样，我也不耽误他。
第168节：电视台长（168）
公公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说，我们也尊重你的想法！离就离吧。唉……
婆婆也叹了口气，说，这个混帐真没有福气！唉……
张立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爸，妈，我们的事叫你们操心受辱了。
公公婆婆神色忧伤，站起身，什么话也说不出。张立擦了把眼泪，喊孩子出来送爷爷奶奶。孩子跑出来，嚼着巧克力饼，说，下次要给我买带花生的！奶奶搂抱着孙子的头，眼睛潮湿了。爷爷怕孙子看出异样，急忙拉老伴的手，说，别耽误孙子学习，走吧。奶奶抚摩着孙子的头发，说，在家好好听妈妈的话！不老实，就不给你买好吃的，去奶奶家，也不给你做好吃的。孙子说，给我买好吃的我就听话！
送走了公公婆婆，张立要儿子去唰牙然后睡觉。她走进卧室，关上门，扑到床上默默哭起来。儿子推门过来了，见妈妈哭了，奇怪地问，妈妈，你哭了？张立慌忙擦眼，爬起来，冲孩子一笑，说，妈妈过去大学读书时的同学得了重病，我很难过。没事了！睡觉去吧！
儿子回了自己房间，张立想，以后在孩子面前，千万要控制住情绪，表现出乐观样子！
＇59＇上午早饭后，是医生例行查病房的时间。医生查完床，就是护士给病人送药或输液了。周明春接受完医生的询问和检查，就去了楼西头的卫生间。回来快走到自己病房门口时，见去有几个病人家属正伏身查看停摆在走廊里的小推车上的药物。那些药物是送给各病房病人的，推到一间病房前，护士就把该病房内病人服用的药物送进去，然后再朝前推着走。见有人要动推车上的药物，脸色不高兴了，说，你们干什么！！这是可以随便动的吗？吃错了药你负责吗？！几个人急忙赔笑，说，没动，只是看看我们今天吃什么药。护士仔细看看那些盛药物的小塑料合，又认真看了看压在下面的写有病人名字的纸条，推起小车，依旧教训着，给你吃什么就吃什么，看不看有什么用！有个人不高兴了，嘟囔着，都是住院的，谁敢乱动啊？谁还换药偷吃了不成？周明春听那人嘟囔，脑子里忽然一亮：换药？！在小推车上换药？！这个念头一出来，周明春忽地振奋起来。
第169节：电视台长（169）
吃下药，周明春又躺下了，继续琢磨换药这个办法的细节。只要在护士送药进病房的一瞬间，把药物迅速换掉，就大攻告成！那么，放多少呢？他现在不敢去咨询医生和任何人。多了会不会一次就致使朱经理死亡？那样一来，医院假若给死者做解剖化验，不就发现有人作了手脚吗？那药瓶上写的是，每次2粒，一天2次。这是指正常地治疗心脏病的药量。那么，一次4粒怎么样？按照一天2次4粒这样的正常服用量来看，一次4粒不会致使人当时死亡，但是，应该出现恶心、呕吐和心动过速、心室颤动、心律失常这样的心脏病症状。想到这里，周明春感觉计划一切就绪，就等明天上午实施了。
第二天上午，医生一走，老婆就提起暖瓶去打热水了。周明春立即起来，把药瓶拿出来，倒了4粒药，又把药瓶放好，抓在手心里，走出病房。这时，一名护士正从配药室推车子走出来朝西走去，周明春就慢慢跟在后边走。护士在一个门口停下了，拿起几种药走进病房。周明春看看走廊里正好无人，便急速靠近推车，看准了朱经理的名字，把那小合里的几粒药倒在一个手心里，又把自己另外手心里的4粒药放进去。然后，又快步朝卫生间走去。这一切发生在几秒种内。此时，他的心头突突地跳，边走边扭头看后边，走廊里依旧无人，这才放心了。等他走出卫生间时，那护士已推车走了好几个病房门口。他回到房间，躺下来。老婆也打水回来，见他一头冷汗，问，你怎么出汗了？他急忙一抹，说，大便有些干呢，使劲使的吧。老婆就拿面巾纸给他擦。
躺在床上，周明春先是拿过书看着，可看了几页实在看不下去，脑子里总是想着朱经理吃药后的反应。他把书放下，又拿起水杯喝水，又看书，可怎么也看不下去，就干脆起来了，站在窗口看外边马路上的车和人，显得心神不宁。老婆笑着说，养病养病，在于养呢！你总这样折腾，怎么得养啊？周明春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说。
忽然，他听到走廊里有个女人惊恐地喊：医生！医生！他一听，象是朱经理老婆的声音。这时，又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急忙走出病房，正见医生和护士朝朱经理住的病房方向赶去。他明白，朱经理已经有了药物反应！他走回病房，对老婆说，东边好象有病人出麻烦了。老婆说，你也赶紧躺下吧！你别自找麻烦了。
第170节：电视台长（170）
周明春躺下来，心又突突跳着，就如自己吃了那些药得了心脏病，冷汗又冒了出来。他怕老婆看到，急忙扭过脸侧躺着把汗抹去。中午的时候，打饭回来的老婆说，你那朋友朱经理犯心脏病了呢！周明春故作惊讶，是吗？怎么样了？老婆说，就是上午走廊里乱时那阵，听说很厉害，幸亏抢救及时，现在稳定住了。周明春说，那就好，那就好。可他心里却紧张起来：医生抢救时没用那洋地黄类药物吗？怎么没死呢？
笔者研究过一些谋杀案，发现杀人犯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那就是既然动了一次手，假若受害人没死，凶手又没被发现，那么，还会实施再此谋杀的。而谋杀的手法，又大都是故技重演。
现在周明春就下了明天上午继续换药的决心。由于他不懂药物学，这样的计划就带有盲目的赌博性了。他不敢去看望朱经理，怕自己万一失态引起别人的猜疑，只盼望今天赶快过去，明天赶紧来临。
周明春终于盼望来了新的一天。这天是五月八日，是他的生日。因为住在医院里，老婆就去买了一大捧鲜花放到了窗台上，说是女儿叫买的，还定作了一个小蛋糕，准备中午吃。周明春看着鲜花，忽然想到在山里人家时，潘虹说一起给他过生日的话。心里便叹息一声，默默希望今天的换药行动能给自己的生日和以后一生带来好运。
换药过程依旧简单而紧张。但是，周明春忽视了一个细节：今天医生给朱经理的口服药只有2粒，可周明春来不及多想，就把那2粒换成了4粒白药片。这一重大失措，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