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眉开眼笑地拒绝:“啊不用了,谢谢您。”
守礼也觉得刚这么两天就约她吃饭还不够成熟,这事不急在一时。他转身看见业务大厅里只有廖宇还在,问:“你叫廖宇是吧?怎么还不走啊?”
廖宇也站了起来:“彭总,我在看‘“京东豪庭’的资料。”
守礼一出门,贺佳期冷冷地说:“看——资——料?看得懂吗你?你刚来就能看资料?我们都白混了。”
廖宇也就不糊弄她了,把手上现抓的一堆资料放下。
佳期不大习惯说话不被人搭理,对方越不说话她就越要跟对方说话,直到对方说话:“喂,你怎么还不走啊?”
“我问你了吗?”
“你问得着我吗?”
“你问得着我吗?”
佳期真是很讨厌这个人,她低头继续在网上看《晕头胀脑》。
过了一会儿,《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响起来了,她看看大厅里的钟,发现廖宇和晚上值班的保安一齐在看业务大厅里的电视。她觉着奇怪:“喂,你不是要住这儿吧?”问完突然有点明白了他恐怕就是要住这儿。
廖宇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屏幕:“我又没住你们家。”
佳期冷笑一声:“你倒想。”
她拎起包走过廖宇身边,提醒他:“你就是想省钱住这儿,也得跟公司打个招呼,要不然真丢点什么东西,谁又都不知道你哪村儿的,哪儿逮你去呀?”
她站在门边,一手拎包,另一支手“啪啪”按下业务大厅的电源,只剩廖
宇脑袋上的那支灯还亮着。
28
佳期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把万征骗得跟她结婚。两年来,这个人一直若即若离,
一付有她没她无所谓的样子。她说分手,他帮她开门,她要回来,他也帮她开门。直到有一天她从时尚杂志上看到一个说法叫“三不男人”,才知道万征这是走的什么路线。所谓“三不男人”,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佳期把杂志往旁边一摔,脑子里蹦出两个大字:不服。她不去想她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万征,她就是较上这个劲了,她要豁出青春年华在这块冰冷的大石头上磕散黄儿——万征一天不跟她求婚,她一天不跟他分手。
佳期倚在门框上看万征炒菜,假装无意地问:“哎,你快过生日了吧?……
三十七,”她自顾自念叨着:“三十七,三十七……”
万征听得烦:“瞎得吧什么呢?”
佳期就等着他问呢:“你三十七,我二十六,哎,加一块儿都快七张儿了。”
万征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那怎么了?”
“我听说,男女双方加一块儿,够五十就可以结婚。”
万征装没听见。佳期等了一会儿,只好自己悻悻地说出来:“……七张儿了,
不能再这么老不正经下去了。我真替你们家人着急。”
“你着哪门子急呀?”
佳期做出着急的表情:“还不着急?你们家就你一个男孩要是你还算男‘孩’
的话。等这么多年就为了找一好的这我理解,可你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了,磨磨蹭蹭又不结婚,非把好的放坏了。”
“谁……谁是好的?”
佳期一拍胸口:“我呀。著名的我,不管工作还是模样,都这么体面,这么给人涨脸……”
“我还真没看出来。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一普通人啊。”
“那不叫普通,那叫低调。”佳期跟个甩手掌柜的似地笑着说。
“端菜”,万征不接她的话,“别眼里没活儿。”
佳期不肯轻易放弃这个话题:“你以前,就从来没动过结婚的心思?”
万征答得非常干脆:“忘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忘呢?”
“这种事怎么不能忘呢?”
佳期正色:“我觉得你老这么反问没意思啊……你跟那谁?苏丽娟,没谈婚
论嫁吗?”
万征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就粗暴了:“无聊!吃饭!”
佳期吓了一跳,又不甘心就这么着不说了,小声嘟囔着:“哼,真是同人不
同命。我,一路顺风顺水落在你手里了,你,一路磕磕绊绊受尽感情创伤……”
正在扯淡,屋里的电话响了。万征对她有严格的规定,不许接他及他家里的电话,只能往外打。她不高兴地看着万征摘下围裙,小跑进客厅里:“喂?哎怎么着?……行啊,哪儿呀?……”,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行,半小时。”
万征迅速夹了点菜扒饭,佳期觉出势头不对,问:“什么情况啊?”
“有事儿。”
佳期不高兴了:“什么事什么人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别废话。”
佳期急了:“你走了我去哪儿?”
万征觉得她问得奇怪:“回家呗。”
佳期一摔筷子:“你不能对我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万征没功夫理她,急着出门呢:“我没招你,你自己来的。”
他强势的态度让佳期感到很不被尊重,但目前看来没有办法,房主要出门,自己也待不下去,她只能撒赖:“喂!我等你俩多小时才进这家门,现在屁股还没坐热一顿饭都没吃完你又要走!你这不是成心晃点我吗?”
“我没让你现在回家啊,你吃完再回呗。”
佳期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开始拱火:“啊对,吃完把碗给你刷了再回。”
“你不是听见了吗?我有正事。”
“我怎么没听出是正事啊?什么事啊?你告诉我什么事?!我帮你分析分析值得去吗?”
万征烦了:“我这么大人,我用你分析吗?你算干吗地呀?”
“怎么说话呢?我容易吗我?人家也谈恋爱,我也谈恋爱,怎么我这恋爱就谈得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啊?”佳期把筷子往碗上一摔。
万征没事人似地里外屋走着,出来时候已经换了一件衣服,还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佳期悲愤了:“想理我就打个电话,我巴巴地狗似的就来了。不想理我,一个礼拜都见不着人。不让我见你的朋友,见你们家人,连电话都不让我接——你憋什么坏呢?你丫是不是早结婚了在乡下有一傻媳妇和俩傻儿子隔三差五还等你送钱回去接济啊?”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万征火了:“你有病啊?你这不是泼妇吗?”
“谁你也不能对人这样!”
有一大颗眼泪“叭”地落在了佳期的衣襟上。
万征呆了一呆,他是个对女人的眼泪毫无办法的人。他粗暴地哄她:“我有正事,现在没法儿跟你说,过两天再告诉你。”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原地不动的佳期:“你去哪儿?我捎你一段?”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待着。”
“那你走的时候把门撞上。”万征说完,自己撞上门就走了。
佳期听听楼道里由近及远的脚步声,确认万征真的走了,刚才辛辛苦苦铺垫的话又白费了,她悲从中来,对着门哇哇大哭:“你还到现在也不给我配你们家钥匙——”
29
万征刚走出楼道,听见他们家窗户被打开,还没来得及仰头看,一个玻璃杯从窗户里飞了出来,“唏哩哗啦”碎在他脚边。他连忙往旁边一跳,皱着眉头往上看,窗户正被一支手关上,不见人影。
他气坏了,刚想骂两句,看见有邻居探头,只好假装不知道谁家,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才上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