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饶有兴趣的看着名仁,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越看越出神,嘴角还很温柔的网上微翘着,微笑的很好看。名仁觉得她那表情好像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似的。
名仁拿手在女生的面前晃了晃,问道:“你在看什么啊?我难道真的那么帅吗?”女生的眼睛有些迷离、模糊,“真像啊~真像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名仁说。说着说着竟然有一丝晶莹从眼眶逃脱,在有着厚厚粉底的脸颊上滑了下来。名仁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真像啊?”名仁好奇地问道
“你刚才抢烟,踩烟的样子和一个我认识的人很像啊!而且他也对我说过那句‘小心这样以后会生不出孩子’!”女孩抹了抹脸颊道。只是这么一抹,脸上的妆便有些花了。
“看来,你很喜欢他啊!他…”名仁刚要说下去,却注意到了女孩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名仁会注意到那条项链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女孩的打扮虽然前卫甚至有些太妹趋势,但是全身上下却没有一样首饰,除了这条项链;二则是因为这条项链他以前见过。
名仁看着那条项链出了会儿神,接着他默默地来到女孩的右边,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叫舒梦?”名仁问后才发觉得自己说话的音由于激动而有些跑调。
“你怎么知道?”女孩转头惊奇的问道。
“我不认识你,那因为你的项链上有你的名字。”名仁听后黯然道。
“哦,原来是这样。”女孩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项链叹气道。
“只是,我是很久以前就看到过你的这条项链了,从上面没有名字到有名字…”
“你说你以前见过?在哪里见过?”女孩的声音有些哆嗦。又一次用惊奇的眼神盯着名仁看。
“你,认识郭冲的吧!”名仁的声音有些沉重。
“是的,你也认识他吗?”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你提起过我,我叫陈名仁,是他最好的朋友。”名仁苦笑道。
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名仁,接着突然抱住名仁在他肩头痛苦起来。听着女孩的哭声名仁感觉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也快要决堤了。
这一切要从名仁的父母在名仁8岁那年由于车祸而丧身说起,当时名仁在失去父母后伤心无比,对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坚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之后名仁开始沉默寡言,郁郁不欢。只是后来有一天,他在学校和另一个孩子打了起来,打架的原因是他们在争论“是不曾拥有过更痛苦还是拥有之后失去更痛苦?”,而那另一个孩子就叫郭冲,他从小就是个孤儿。两个孩子没能得到共识,因为他们并不能体会到对方的痛苦,所以也就无法比较。但是奇怪的是,从那次争吵之后,虽然他们时不时还是会有些争吵,但是关系却也越来越好,最后竟然成了好朋友。后来,照郭冲的话来说,那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名仁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后来自己越来越开朗是由于郭冲这点名仁却是无法否认的。
名仁和郭冲一起渡过了小学和初中,后来升高中时,由于郭冲不擅长读书,所以没能和名仁一同考上高中,而是去了技校。之后郭冲便开始有些变了,变得有些像小混混了,打扮流里流气,嘴里还经常叼着烟,且经常和别人打架。名仁多次劝他,却无果。郭冲说:“这种热血的生活才适合他。”虽然郭冲变了,但他们还是好朋友。
记得有一次,郭冲对名仁说:“我要买样礼物送给一个女孩子,你说送什么好呢?”名仁听后嘿嘿的奸笑了几声,道:“你小子有女朋友啦!有一手嘛!”郭冲脸一红,嚷道:“还不知道呢!别八卦了,快说送什么好!”名仁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送能让人家随身带着的,一看见就会想到你的东西比较好。比如项链啊手镯啊耳环啊戒指啊”“戒指还早了点吧!我看就项链好了。”说完就拖着名仁上街去了。
本来名仁和郭冲进了一家首饰店,但由于首饰店里的郭冲买不起,而他又不愿问名仁要钱(虽然名仁很想帮郭冲),而借钱的话,他又觉得自己没钱还给名仁,所以最后他们进了一家礼品店。在里面郭冲挑了很久,才挑中了一条满意的项链买了下来。买好后回到名仁的家,郭冲又突然觉得项链不够特别,于是名仁建议道:“那你在这条项链的吊坠背面刻上那个女孩的名字吧!这样就有那么一点特别了吧。”郭冲想了想后,就决定这样干了。由于金属面比较难刻,而且要把字刻得漂亮,所以最后郭冲在名仁的帮助下花了一个下午才在项链吊坠上把名字刻好。就是因为刻了一下午,所以那项链坠背面上的名字名仁印象深刻,那个名字就是“舒梦”。
而这个名叫舒梦的女孩现在之所以会在名仁肩头哭泣,那是因为郭冲已经死了,就在高考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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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天的正午,气象台发布了橙色高温警报,名仁一个人蹲在书房中正吹着空调复习着。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好像在响,找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机在客厅里,他起身打开书房的门,一股强大的热气迎面扑来,他环顾客厅,终于在茶几上看到了手机。果然有电话打来了,和预料唯一不同的是并没有铃声在响,而是在震动中。名仁不禁佩服自己第六感的敏锐。他拿起电话,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一般碰到这种不认识的号码时,名仁是不会去接而直接挂断的。但今天不同,名仁接了。电话中有个陌生的声音问名仁:“请问你是郭冲的亲人吗?他现在在医院,你现在能过来吗?”名仁顿时就感觉全身发热,汗水不觉间已满身,只是那汗水并不是因为热。名仁忙问明了地点和情况后,就匆忙出门了。户外很热,只是名仁已经感觉不到了。
郭冲被人捅了两刀,一刀从背后刺穿了右肺,当郭冲转身想反击时,又被一刀正面刺中了肝脏,伤势非常严重。
当名仁到医院的急诊室时,看到郭冲痛苦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血迹斑斑,伤口处厚厚的纱布难以阻止鲜血的流失,床单上也满是血迹。病床上的郭冲得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眼皮无力的半睁着,不过他还是看到名仁了,朝名仁露出了歉意的微笑。名仁来到床边,对郭冲道:“好好休息,你会没事的。”其实连名仁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这句话。他转头看到了在床边的医生的手势,是要和他出去谈谈。急诊室门口,名仁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了郭冲的伤势有多么的严重,肺部严重损伤,肝脏衰竭,再加上失血过多,医生的意思就是救不回来了。名仁不死心,不过在医生再三的肯定后,名仁也明白事实已成定局了。他再次回到郭冲的床边,看着正在咳血的郭冲,泪水流了下来。郭冲虚弱地对名仁道:“对不起,高考前还把你拖过来,只是当他们问我有没有亲人时,我只想到了你。”名仁紧紧握着郭冲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哭。仿佛8岁那年,他也是只能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又要让你伤心一回了。”郭冲艰难的说道。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不想让我再伤心的话就不要死啊!不要死!”名仁最后几乎是在叫喊。
“那么,谢谢了。谢谢你为我而伤心,让我不觉得世上的自己是孤独的。谢谢了…”想抹去名仁的泪水的手在空中无力地垂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