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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不再能尽在掌握,姚翔反而平静了。最坏有多坏啊?永远有多远啊?不就这样了么?十年之前,他不过就是个一穷二白身无长物的外地留京人员——能怎么样啊?也没饿死啊。他还不信没钱就结不成婚了。
一大早他就奔了思萁朋友的烤鸭店。迅速谈妥菜式后,不卑不亢地说:“我还有一个不
情之请。”
老板客气地请他别客气,既然是思萁的姐夫,就都不是外人。姚翔也就大方地不顾思
萁的笑话,把要给每个菜起个吉利的名字的事情说了。老板虽然不解,但坦然接受。就是给菜起外号嘛,菜不变就行。那酒水呢?
姚翔说酒水已经有另外的朋友赞助了,所以就不需要贵店提供。老板有点意外,但见姚翔一直说“不好意思”,大方地表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哥们结婚的事应该帮忙,我不指着这顿饭挣你的钱。小店新开业,你们能这么勇敢地开‘百鸭宴’当婚宴作为支持,我也挺感动的。”
但思萁很敏感,他偷偷问姚翔真有朋友赞助酒水吗?
“就是你啊。”姚翔面不改色心不跳,“你难道以为我相信你把三千块钱全埋地里了吗?
我知道你这孩子人好。如果让饭馆包酒水,怎么也没有外面批发的便宜,没有必要让饭馆扒一层皮去,所以我们直接从批发站把酒水批走,省不少钱呢。”
思萁气得直哆嗦:“姚翔,你也太能想了。”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我已经给你指了一条明路,酒水这部分你全权负责,你要在婚礼当天负责准时运到现场。你去哪,用不用带你一段?不用?那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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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翔从后望镜里看见思萁冲着地上吐了好大一口粘痰。但他不在意,非但不在意,他还笑了。
他打开音响,放起一段歌剧。一种破釜沉舟的杀气渐渐弥漫了整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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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翔在电话里的好一顿痛骂,把金娜气得胃直疼。骂骂也就完了,他还咒她,请她不
要因为自己嫁不出去,就破坏别人的幸福。魁哥几面儿不是人,只好请金娜吃饭压惊。
金娜也生起思蔓的气,觉得她太迁就姚翔了。魁哥说废话,以后一块儿过日子的是人
家,不迁就他迁就咱们吗?
“这可不是好苗头,将来会被姚翔欺负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不要说太多。”
“我又没当面儿说,不就是背后说两句吗?”金娜真咽不下这口气。
正说着,旁边包间里出来一个喝得面红耳赤的人,直问洗手间在哪,服务员赶紧领他去。门没关,里面烟雾缭绕。大叫大嚷的划拳声很烦,金娜让服务员把那门关上,又接着说道:“听说姚翔他妈也不是个善茬儿。寡妇妈,能好相处吗?”
魁哥刚要说话,包间门又打开了,又一个喝得倍儿多的出来了,这回里面还有人在唱歌。
这人也没关门,金娜高叫:“服务员!服务员!”看没人应,金娜怒从心头起,到包间伸手就拉门。但是,她看见了什么啊——姚翔正站在椅子上,和另外一个赤裸上身的人划拳,面红耳赤,口沫横飞。
这一切像慢镜一样深刻地铭记在金娜的脑海中。也许过去了很久,也许是面前的影象太震撼,时间无比漫长。当她扭身掩门的时候,看见身后站着魁哥。他们默默地结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