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岭是云岭北面的一条支脉,峰峦叠翠,山势雄奇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把通往天京的道路截断,使人不得不心惊胆战地从它身边绕过去,任何对天京不怀好意的人都休想越雷池一步,它的身后就是一马平川,走上三百里就会发现天京就像一位美丽的少女在向你招手。
在极北岭视野最佳的一块高地上一位公子迎风而立,身后站着两位老者,其中一位神情凝重,手握画笔在一块被固定好的画布上,画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墨线,另一位老者身着华丽的胡服,却对眼前这风景奇丽的景色皱起了眉头。
少年公子穿着今年最流行的窄袖汉服,却是满头辫发,虽然让人感到不习惯,但是着实有一种另类的美感,只是一双凌厉的眼睛像极了草原上饿了几天的独狼,凶狠酷利,被盯一眼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庵罗辰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远处像蚂蚁一样大小,在狭小的过道上排着长长队列的亲卫队“看来我估计的没错,这里果然没有埋伏,一路上像苍蝇一样讨厌的土匪确实不简单。国相,你说等我娶了公主返回时他们会是什么表情?真期待啊!哈哈哈......”说完仰头大笑,让人感到说不尽的猖狂。
胡服老者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计划成功,就算把他们的公主全娶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
庵罗辰习惯性的一挥手“国相多虑了,汉人虽然不弱,但是哪敌得过我柔然劲锐,况且我们还有一步好棋,这美丽的江山全是我......父汗地。”
他本来想说江山都是他的,话未出口想起身边的这位国相态度暧昧不明,只好硬生生地改口了,想起刚才的失态,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也捏了一把冷汗,毕竟父亲不止他一个儿子。想到这,庵罗辰阴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国相的脖子,暗自盘算了一阵,只能把目光挪开。
国相感到这股阴寒打了个寒战,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最受可汗喜爱的儿子,真的是不堪大用,看来该为自己多打算打算,留条后路才是。
庵罗辰见国相不出声,以为他在为出使这件事担心安慰道“国相不必忧虑,此次我们就是来游玩的,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再说我们都是使节,汉人又太好面子我们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有什么意外,只要不是皇帝诚心对付我们,这两千劲旅足够应付。”
国相随声附和,却没看到蹲在地上画画的老者脸色大变,手中一抖画布上的线条转了个大弯,连忙又添几笔遮掩了过去,神态也恢复正常。
“老头,地图画好了没有?”庵罗辰终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在这高坡吹冷风,只吹一会那是潇洒,吹的时间长了也不好受。
“好了,好了。”老者画完最后一笔取下地图,待要交给国相。
庵罗辰不耐烦地劈手夺过,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
国相眉头挑了挑,本来是该他拿地图仔细对照一番,看看是否有错漏,可是既然庵罗辰已经拿走了,自己也不好再要,何况这一路上画的地图无有错漏,谅这个画师不敢骗我们,何必去为了这点事去触庵罗辰霉头。
想到这心下虽有不安,也只好勉强按下。
“你...你...你要干什么?不是说我画完就放我走的吗?做人怎可言而无信。”画师看见庵罗辰目光有些不善心中大恐,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山下逃。
庵罗辰嘴角弯成一个恐怖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恶魔出世,也不急着去追,一个读书人能跑多远。
看见画师跑出了一丈左右,庵罗辰舔了舔那条特制的马鞭,舌头上传来了浓重的血腥气,陶醉地闭上眼睛好像感受到上面无数的冤魂在嚎叫,浑身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露出了残酷的微笑,就像饿狼看见可口的猎物。
画师拼命地逃,心中澳悔不已,自己当初怎么会在钢刀的威胁下拿了那一千两银子,早知有今日还不如当初一死保全名节,现在什么都完了。
这时画师眼前出现了一个陡坡不由大喜过望,只要在这里合身滚下去,那两个人一定追不上,弄好了不但可以保命,还可以到官府去报官,肯定有大笔赏银,一时间身上似乎有了力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突然笑容僵在脸上,一条皮鞭缠在他的脖子上,带走了最后一分生的希望,画师拼命地挣扎,双手死死地扣住缠在脖子上的皮鞭,淋漓的鲜血染红了皮鞭,终于他的眼睛模糊了,看什么都带一层血色,吃力回过头,印入眼帘的是那个恶魔的微笑,抓的血肉模糊的双手,徒劳地向天抓去,好像要抓住什么,但是已经晚了,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中书省几位大臣依旧在忙碌着,礼部尚书老觉得不安“这样能行吗?这样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什么都安排好了,使节明天就会到现改也来不及了,再说这是皇上旨意,你敢抗旨不成”宰相李成眼睛一瞪,斩钉截铁的说。
“九王爷,找你来是想办法的,你怎么还这么不急不慢的”户部尚书焦急地对着,看折子看得摇头晃脑的九王说,皇帝就给他拨五千两还不许他追加,那可是2千多人的大使节团啊,不急能行吗。
九王就像没听到一样捧着份圣谕,嘴里还念念有词“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好诗,绝品好诗啊!”
“好,好,好你个头,宋九你要是再不帮我,以后别上我家去喝酒”户部尚书气得胡子直翘也不顾什么大不敬了,反正这里都是老朋友,一把拽出九王手里的那一份圣谕,想摔又不敢只好恭恭敬敬地放在案上,急切间也没注意圣谕没有合上,扯上九王就走。
只见案上的圣谕写着:
从前有个读书人家徒四壁,偏偏被几个爱开玩笑的同窗逼着请客,还说要吃出风味才算请了。读书人回到家冥思苦想,一筹莫展。他的娘子看见了就问什么事发愁?他便把请客的事讲了,不料他娘子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亏你天天吟诗作对!明日看我的手艺!”
次日客人到齐,女主人旋即端出四个菜来:一个碟子内放着一根青葱,葱旁搁着两个金黄的鸡蛋黄。“两个黄鹂鸣翠柳”女主人模仿秀才们平时吟诗的语气吟咏道。第二个碟子里铺着一片青菜叶,上头整齐码着数跟新鲜豆芽。“一行白鹭上青天”女主人吟哦道。第三个碟子内置一方豆腐,细细撒了薄薄一层盐,“窗含西岭千秋雪”抑扬顿挫,语惊四座。最后端出一碗清水,上飘两个半边空蛋壳――“门泊东吴万里船”几个准备大饱口福的同窗叹为观止,心悦诚服,拱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