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更热的是京城百姓那颗八卦之心，虽说榜文到中午才能出来，但是一清早，能容纳千军万马的西城外大校场已经是无立锥之地了，接近中午时恐怕连擦擦额头上的汗，都像打一场硬仗，更不用提一个个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饶是如此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退出。

本来京城百姓八卦之心虽然旺盛，但是也不可能如此“热情”，还居然跑到不是谁都能进的校场来？一切还得从昨天说起。

原来昨天在那些官坐立不安的时候，也许是哪位大人的下人多了几句嘴，也许是哪位大人在酒楼里多喝了几杯酒。

总之种类繁多的猜测和谣言比飞的都快，几个时辰的功夫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充分证明了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滴！还好没有传的太过离奇，谣言“变异”也是需要时间地。

不过和诸位大人不同的是，京城百姓虽然心里有点小小不安，却并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说破大天来，“功绩点”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像和普通百姓有关，话虽如此关注度却蹭蹭往上翻，止都止不住。

“功绩点”和普通百姓“关系不大”，对那些当兵的来说可是泼天大事，他们一个月只有2两银子的饷银，刨去吃喝刚刚够，谁要是不走运得了个伤寒什么的，立刻就得捉襟见肘，这还得是京城的兵，换成了地方军，去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礼敬.谢仪”每月能到手1两多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回看见朝廷搞出了“功绩点”这么有盼头的东西，好似馋猫看见了红烧鱼，这不昨天天色刚刚黑下来，呼啦一下来了一大堆足有上万人，都是特意轮休和请假来的，还在继续增加中，要不是军队有些特殊性，京城加起来12万驻军非得都过来不可。

这些大兵一动，百姓们哪还忍得住，纷纷跑去占地方，唯恐去晚了赶不上趟，“人潮效应”之下才到半夜广场前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这下掌管京城治安的天京府令石宁坐不住了，火烧屁股似地把所有的人手连同府里的下人，府衙的文案统统都赶去维持治安，自己焦急的在府衙焦急走来走去，不停地着求神拜佛千万不要出事。

好几万人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要人命吗？就算不出事，几万人堵在皇城门口，要是有人上道奏折参他一本，那他非得成了本朝最冤的典型不可。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抬眼间瞥见躲躲闪闪的心腹幕僚王师爷，想起平时这个属下很能出几个小主意，当下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微胖的体型忽然变得比猴子都灵巧，一把就拽住王师爷

“王先生，这可怎么办才好，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王师爷心道：“你都没办法，我区区一个师爷能有什么办法。”他很清楚事情到了这个份子上，要是把那些兜圈子应付人的话搬上来，那纯粹是找抽，可是不说还不行，只有硬着头皮说道：

“不如，不如......，不如把那些刁民驱散？”

“驱散，驱散，你就知道驱散，要是行的通还用你教？那些草民已经成势，万一发生点冲突，别管多大都能要我的命。”

“那么，大人可以请示......”

石宁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许多，出口打断话头“请示个屁，本官为官多年，还会不知道那群大老爷是什么德行，要是皇帝在的话或许还有人进宫请示请示，现在皇帝谁也不见，这个烫手的山芋谁肯接，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不是都推在我头上。”

“唉！”

“唉！”

随着两声叹息，两个人相对无语，王师爷低下头喃喃地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九王爷那么厉害！”王师爷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大喊道“对了，九王爷”

石宁一听愣了一下，随后也明白过来了，知道自己走入一个误区，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曾想到过九王爷，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九王爷肯定知道，他不出手就是和那些人一样不愿意管，却没想到其他人不管，是因为管不了怕担责任，而九王是不怕担责任，但是总得有人去请啊，这个人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了。

“这件事还非得九王爷才能管得了，想来九王爷也不愿意出事吧，我这就去见九王爷。”

说完就要喊人备轿，忽然想起轿夫都在街上“维持治安”想想这里离九王府不远，索性连马也不骑，事情紧急多呆一会就多一分危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

石宁正要拔腿就走，却被王师爷急急叫住“大人，可曾多带银两？”

“九王爷不同别人，从来不收礼敬”

“大人明鉴，九王爷是不收东西，可是下面的人却未必，须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呀，要是打点不到......”。

石宁恍然大悟，自己还真忽略了，一摸袖子，还好身上带了银子，转身向九王府跑去。

连走带跑好一会九王府总算到了，石宁略休息一下，把呼吸放平整了整衣冠，去敲响了九王府大门，不一会旁边的侧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了一颗只有一只眼的头来。

石宁也是第一次来九王府，未免有点紧张，冷不丁碰到这么一张有些凶恶的脸来，吓了一跳，还好他为官多年早就深得其中三味，当下脸上堆满微笑：

“下官天京府令石宁，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九王爷，匆忙间未曾带得名帖，劳烦通禀一声，在下不胜感激”说着摸出一锭银子，不着痕迹地塞过去。

独眼家丁冷冷地看了石宁一眼，看得石宁心里发毛，然后丢了一句“等着”然后关上门。

这下没让他久等很快门又开了。

“进来吧。”还是这种几乎能把人冻住的语气。

石宁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挤出微笑“有劳了”。

独眼人转过身前边带路，石宁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心里不住腹诽九王连门子也不找个好点的，怎么弄这么一个冰块脸，他要是知道面前这位不是门子而是管家，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