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孟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轻轻松松地粉碎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沉重气氛。
正在默默品着与黄金等价的雨前青碧茶，却明显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几位朝廷重臣，终于抬起头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只有作为主人的李成似乎不为所动，仍在不紧不慢地品着。
“不能就这么算了，本官拼着吏部侍郎不做，也要‘焚书上奏’告皇上一个“不君”之罪”说完摆出个大义凛然的姿势，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扑哧”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是李成“功力”再深，也不禁莞尔。
原来所谓的“焚书上奏”还有一段广为流传的故事，前朝的时候，年轻的御史唐银，亲自向当朝华丞相提亲，想赢取他家的丫鬟秋香，这在当时可是相当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华丞相怜其才华，虽然被迫无奈，还是设下三关，试图保住唐银的前途。
没想到唐银才华出众，前两关轻松度过，华丞相一咬牙，叱退左右告知：只要你给皇帝上书，直言皇帝的过错，亲事就成了。
当时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鸟，这可是诛九族的大事，唐银也不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典型，华丞相自以为得计，却不料唐银只是思索片刻，就当面写下了一道连华丞相看几眼都直冒冷汗的奏折，还冒险跑到理论上戒备森严的皇陵前烧了，华丞相只好同意亲事。
后来这件事被传成佳话，“焚书上奏”也变成一句成语流传下来。
“好你个言之，竟敢拿我们开玩笑，不怕我参你一本”与孟聚有多年交情的右仆射张厚站出来凑上了一句，嘴角却又要有往下垂的趋势。
孟聚哈哈一笑，赶紧趁热打铁说了几句玩笑话，气氛马上炒了起来，刚才那种沉重，起码表面上是看不到了，众人脸上都挤出了笑容，话题也开始不着边际起来。
李成耐心地听了一会这些没营养的话，看眼前这些不请自来的贵客，还是精力很充沛的样子，苦笑了一声，慢慢放下茶杯站起来，该谈的始终要谈，躲也躲不过去，何况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年龄资历，只能是自己先开这个口。
“诸位都是朝廷重臣，心里雪亮的很，官面上的话也不用多说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句引起了共鸣，众人都点点头。谁也不是刚入官场的菜鸟，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候，九王近乎荒唐地邀请他们去“作秀”，含义不问可知，既然他们接受邀请，那么就表示愿意和九王站在一起，准确的说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现在也万万没有后悔的道理，可是......
“朝庭局势已经糜烂到极点，每年实际税收不足千万两，比太宗皇帝在位时，人口增加近一倍，税赋却少了超过2000万两，国库存银更是只有257万两，连正常支取都快满足不了，这么大的国家，面对小小的柔然，竞连打仗的钱都拿不出来，真真是个大笑话！”
说到这李成颓唐的坐下，众人默默不语，一时间屋子里静到了极点。其实这个结果怎么样也不能怪到他们头上，怪皇帝？谁又敢呢！皇帝不好，都是自己没有辅佐好，这样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
“唉！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癫狂少年了”孟聚一时意兴阑珊，又一次觉得他这个官当的没意思。
“圣上不是已经振作了吗？变法为之不远”终于有人说出，想说可又不敢提的话来。
“不错。变法不但是为之不远，根本就是只欠东风了，可惜这风刮的太大了，我们已经承受不起。好一道圣旨，天下人都小瞧了这位皇帝”
所有人都明白，皇帝的心太大，已经不是变法改制所能形容的，而他们为官几十年早就磨平棱角，皇帝需要的是锐意进取的新人，也必须这样的人才可以有成功的希望，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可怕的是他们既非主力，又十分有分量，万一变法出了什么差池，他们简直是推出去以平“民愤”的最佳“替罪羊”，就算一切顺利，他们也得站到前面当“挡箭牌”，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难道真的只能急流勇退？我不甘心。”
没人会甘心，这可不是权利不权利的问题，事实上别看九王有些行事荒唐，但是他的眼光不能不说是十分毒辣，今天台上的十个人，除了2个武将是为了凑齐整数，图个文武双全十全十美的好彩头。
剩下的，也就是此时聚在一起的8个人，包括老丞相都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体会过民间的疾苦，还保持着心中最后一块净土，又都是能干事，干实事的人才，这不能不感谢英宗皇帝慧眼识人，而他们对大炎朝和皇帝的忠心也是不可置疑的。
也正是有这些人在，朝廷才没有从头烂到根，就算说有这些人在，大炎朝不会垮，也丝毫不过分。
又是一段时间的静默，直到一个声音响起，闯入他们的心中“无论如何决不能隐退，我不会做这种上对不起先帝，下对不起百姓的事，只要有一口气我都要对的起天地良心”
几乎同时十四只灼热的眼睛一起对准李成，好似出征前志气高昂的战士。李成却在心底直骂娘“拜托，声望高，年纪大也是我的错？”
事情已经如此李成也就不在犹豫，况且他也不是呆板教条的人，都这样了还不出头那可真是脑子生锈，当下豪情顿生，第一次有了年轻的感觉，双手抱拳提在胸前猛的向前一推：
“大炎丞相兼文华阁大学士李成”
“吏部侍郎兼文华阁大学士孟聚”
“中书令兼文华阁学士周成”
“侍中兼文华阁学士孙涵”
“右仆射文华阁学士张厚”
“刑部尚书赵明远”
“礼部尚书王远”
“兵部尚书刘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