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阅读_朝歌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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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1 / 2)

纣王的直率似乎让他有些窘,可他神色言谈之间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沉着。

他上前一步,深鞠一躬,说:“七年之前,我的父亲姬昌出言不逊,忤逆君王,罪当致死。而陛下天福浩荡,宅心宽厚,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是暂羁羑里。我们居家都很感激陛下天高海阔的洪恩……”

“不要和我讲这些废话,”纣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就直接说你来见我究竟为了什么。”

伯邑考的话被生硬得打断,似乎有些懊恼,但是脸上仍是平静如初,声音仍是不卑不亢,冷静得让人窒息。

“我这次来,是献上西岐的三件稀世珍宝,并希望能代父受罪。希望陛下能够洪恩浩荡,放我父亲回国,使我母子骨肉团聚。伯邑考即使千刀万剐,也会感谢陛下的再生之德。”

说罢,他又跪了下去。

伯邑考的声音似乎有种无法解释的魔力,无论怎样索然无味的言语,经他的口中说出来,便显得十分恳切生动,让听到的人跟着感动。

纣王也显然被他的这番孝心感动了。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点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良久,他转过头来问我:“他今天进京纳贡,想替姬昌赎罪,你觉得如何?”

我一直在回味着伯邑考充满磁性和感染力的声音,几乎没有听见他的询问。

纣王见我神情迷离,不知所思,显然有些不高兴。于是他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次。

这次我倒是听清楚了,一颗心却仍兀自跳个不停。

跪在地上的伯邑考也随着他的询问抬头看我,我们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狡黠的魔力如同销魂蚀骨的春药一般让我陶醉,瞬时间失去一切理智,只想心甘情愿的让自己迷住心窍,忘记身边的一切。

于是我决定,我要留住他。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想不清楚留住他是为了什么,做些什么,却明白若就这样让他走掉,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缓缓的对纣王说:“我早就听闻西岐公子伯邑考精通音律,善能鼓琴,音乐才华天下无双。”

听了我的话,纣王显然是更加不愉快。他冷冷的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我虽是女人,却也不是个孤陋寡闻的白痴。待字闺中的时候,便曾听父母提起过伯邑考的才华。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他现场弹奏一首来听听。”

提出的任何意见

纣王皱起眉头,自然是不很高兴,可却仍点了点头。他从不反对我提出的任何意见。

他语气生硬的对伯邑考说:“既然皇后极力推荐,你便弹奏一首来让我们听听吧。”

伯邑考跪在地下,神情尴尬,如同受到了侮辱。

左右奉御官很快搬来一把瑶琴,摆放在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有些不解。而对于我来说,那目光的涵义无关紧要,我只迷恋那目光本身。

伯邑考朗声说:“常言说,父母有疾,为人子者不敢舒衣安食。我的父亲仍被囚禁在羑里,苦楚万状,我身为长子,又怎能在这里弹琴取乐?何况我此刻心里惦记着父亲的安危,心乱如麻,就是弹奏出来,也一定是不成章法的残篇,那样反而是侮辱了陛下和皇后。”

纣王又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怒:“要你弹你就弹,哪那么多废话?”

我立刻起身,微笑着对伯邑考说:“你就对着这宫中的风景即兴抚琴一首,如果弹奏得好,天子自然会赦免你们父子归国。”

听到我的话,伯邑考面露喜色,磕头谢恩。

纣王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是个聪明人,或许已经看出了我对伯邑考的爱慕。想到这里,我心里竟有些愧疚,甚至有些害怕。

做人做了这么久,我最怕的就是什么东西在我的世界观中变成了一种习惯,让我失去了妖的本性。然而这漫长而死寂的七年还是让我习惯性的对纣王忠贞了起来,尽管我连自己究竟爱不爱他仍还搞不清楚。

不过此刻,此地,有一点我却很清楚,那便是我在一瞬之间迷恋上了面前的这个初次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男人。我不知道这只是个转瞬即逝的冲动或其他别的什么,却明明白白的知道对于我而言,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我也不会让它就那样轻易的离我而去。

我要证明我已经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女人,向我自己证明。

美丽的男人伯邑考盘膝坐在地上,将那面古琴放在自己膝上,十指修长,拨动琴弦,如同在拨动我的心。

那天他弹奏的曲子名叫“风入松”,我永远都不曾忘记。

他一边弹奏,一边轻声吟唱:

杨柳依依弄晓风,

桃花半吐映日红。

芳草绵绵铺锦绣,

任他车马各西东。

伯邑考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我可以放肆的端详他而不被他注意。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这样一个男人?

他略显纤弱,但精致华美,灰蓝色的双眸清冷、忧郁、漠然,恍若彼岸的烟花中最绚烂的余火,凄美得让人绝望。他近在咫尺,我却感觉他仿佛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触摸,让人心碎。

究竟是什么让我感觉他如此遥远呢?

是他美得让人心碎的容貌么?自然不是的。容貌是人类一切特征里最浅薄的东西。纣王天真稚嫩的娃娃脸,却被人称作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之相”;费仲是不同凡响的美男子,却不妨碍他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对于男人而言,容貌实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一定便是他的音乐了。他的琴声音韵悠扬,如同戛玉明珠,万壑松涛,在我耳中却荡漾着无法抗拒的欲望。那欲望写在他冷漠的脸庞上,显得如此的不协调,让人心存畏惧。

总之伯邑考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他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淡漠的注视着这尘世上的一切男欢女爱,仿佛与一切都不相关。对于那些徘徊在尘土中,暧昧得仰慕着自己的平凡女子,自然更加不屑一顾了。

我明白,这个男人是注定要让我伤心了。可是我无暇在乎。

伯邑考一曲终了,起身谢恩。

纣王竟也仿佛被那首如同仙乐风飘的“风入松”陶醉了,目光绮迷,无限遐想。刚才的醋意也全然不见,似乎是被那曲琴声湮灭,悄然消失。

良久,他似乎才从回味中觉醒过来。

“很好,很好,你的音乐真是很好……”他语无伦次的说。

他也曾是个风流才子,对这些风雅的东西原本便是很喜爱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他赋兴大发,提下那首亵渎女娲的淫诗,也便没有今天的这些故事了。

伯邑考淡淡一笑,俯首谢恩。

纣王停顿了半晌,站起身,朗声吩咐左右:“今天晚上摘星楼设宴款待伯邑考公子。”

我心中不知是惊还是喜,隐隐的似乎又有些不安。

19

妲己

摘星楼上的盛大晚宴。

我坐在我的丈夫身边,我迷恋的男人坐在我们的对面。

我第一次离得这么近看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角的浅浅的皱纹和下巴上若隐若现的胡茬。他显然已经并不很年轻了,年轻人又怎能有如此难得一见的冷峻。他的言谈举止仍和早上一样谦恭,神态表情也和早上一样冷漠。可我却从未感觉和他如此亲近过。

我始终默默的看着他,渴望能够和他的目光对视,让我能从他的目光中多读出一些什么来。可是我总是失望。他的冷漠的目光同时注视着身边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我,却总是瞬间之内又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

在这个完美的男人眼中,我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我突然有些悲哀——纵然自己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在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眼中不过和其他俗世万象一样。不足为奇,不屑一顾。

更加卑微的生命

尽管我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我心里却清楚,在他面前我才是那个更加卑微的生命。

那天晚上我喝得很醉,几乎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一直以来我都是很小心翼翼的避免醉酒的,怕酒后失态现出原形,毁了多年的苦心经营。可是今天晚上我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仿佛只有让自己神智模糊才能使我在这个男人面前不那么自卑,不那么鄙视自己。

懵懵懂懂之中,我竟然回忆起自己还是九尾狐时的一件往事。

那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具体的世间我早已记不清楚。那是一个赤日炎炎的夏季,耀眼的太阳无情的烤炙着碧绿的山林。我自己在山中觅食,追逐一只灰色的野兔。那只野兔跑得极快,我追得非常辛苦。我本想放弃,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继续没命的追赶,因为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濒临被饿死的边缘。

就在我马上便要追上那只野兔的一瞬间,我身后远远的地方射过来一支飞箭,如同闪电一样快。我应声躲避,却仍是没有躲过,那支箭牢牢的刺穿我的一条尾巴,将我钉在了地上。刺骨的疼痛几乎让我昏死过去,我默默的伤心欲绝。

没过多久,我看见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向我走过来,越来越近。那个身影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看着我。我抬起头来看他——是一个猎人打扮的年轻人。皮肤白皙,眼神忧郁。

我恐惧的望着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号。我努力的扭动自己的身体,试图从那支利箭下逃脱,可是这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益的。我的身体仍被牢牢的钉在森林松软的泥土地上,尴尬的裸露在这个差点将我射杀了的男人面前。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等着他一刀将我杀掉,然后剥掉我一身美丽的毛皮,拿到集市上去卖。可是过了半晌,那个年轻的猎人竟叹了一口气,将射穿了我的尾巴的那支箭轻轻的拔掉了。

我的伤口一阵剧痛,身体却轻盈了很多。

我睁开眼睛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冷漠的怜悯。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天地万物之间是多么的卑微。

我一瘸一拐的离去的时候,甚至不敢回头再看那个将我放生的猎人一眼,生怕多看一眼我会爱上那居高临下的目光。而在那以后的千百年间,我却对他那冷漠而怜悯的一瞥始终不忘,仿佛成了我心中一个永远无法割舍的情结。

伯邑考的眼神,便和八百年前的那个猎人如此相象。

酒醉之后的我竟如同解脱一般的笑了出来。

此刻我已经坚信,伯邑考便是那个年轻的猎人。今天的邂逅,是为了同我了断那段八百年前的恩怨。

深夜,我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我挣扎着坐起身,头晕目眩。身体里的酒精显然仍在发挥着作用。

我转身看了看我身边熟睡着的纣王——他睡得很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鼾声。那张熟睡的脸在七年之间从未变过——既没有变得更加热情,也没有变得更加沉寂。始终如一。

我突然感觉有点厌烦这座戒备森严的皇宫。在某种程度上,它就如同我曾经居住过的那片丛林一样,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却经常饥肠辘辘。

我并不是井底的青蛙,并不渴望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却渴望一个闯入者,如同那个猎人一样,即使他用利箭射穿了我火红的尾巴,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我勉力起身,一个人朝宫外踱去。

外面更深露重,非常冷清。天上一弯蜡黄色的下弦月,如同狄安娜的弓箭。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在深夜散过步,几乎快要忘记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当我还在轩辕坟做妖怪的时候,倒是经常会在深夜出去散步,不过多半有玉石琵琶精和九头雉鸡精两个朋友陪着。现在做了人,尤其是做了如此尊贵无比的人,反而孤独了起来。我想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一切女人都是寂寞着的,尤其是在午夜失眠独自醒来的时候。

我甚至想,如果姜皇后还活着,也许她会答应陪我出来散步吧。她虽然恨我,却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这个请求。

深夜的御花园就如同轩辕坟外的山岗一样阴森恐怖。高大的树木中间细细簌簌的窜动着一些不知名的动物,可能是松鼠,也可能是蛇。脚下的草地上盖着厚厚的露水,淋湿了我的衣裙的下摆,冰凉的贴在我的脚踝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隐隐约约的,我竟听见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弹瑶琴,琴声宁静悠远,如同暗夜里的一双温柔的大手在抚慰我浮躁的心。

我循着琴声的方向走,穿过了御花园里黝黑而高大的森林,来到了皇宫另一侧的馆驿门外。朱漆的大门在夜幕中如同处子之血,妖艳蛊惑。

琴声就是从这扇大门中传出。

大门里住着那个让我心动又让我心碎的男人。

我在门外呆呆的站立了半天,直到被潮湿的夜风吹得有些冷,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穿过门内无尽的长廊,我看见了正在专心抚琴的伯邑考。

他也看见了我。

他止住了琴声,抬起头来看我。一切如故——灰蓝色的双眸清冷、忧郁、漠然,全然没有半点惊讶。

我微微动了动嘴唇,想对他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不知那样沉默了多久,他居然开口了:“皇后娘娘这么晚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先开口,我竟有些慌张。酒精仍在我头脑中发挥着作用,让我有点眩晕。

良久,我终于还是让自己镇静了下来,淡淡的说:“我是听到你的琴声,感慨颇多,循着那声音找来了。”

伯邑考谦恭的起身,给我让座。

我侧目看他,他狡黠的双眼虽然有几分倦意,却比白天显得更加蛊惑。那眼神愈是冷漠,我便愈是如同吸食了鸦片一般无法割舍。我甚至就想立刻逃离自己的系统,变回从前那只火红的狐狸,扑到那个曾经冷漠的射中我,却又怜悯的放掉我的年轻猎人怀里,用我光滑的毛皮去蹭触他矫健的胸膛,啮咬他的嘴唇,以最原始的方式表达那种交织着的爱与恨。

可我却不能那样做,无论我多么醉,多么不清醒。

我已经被人类世界同化,变得虚伪、做作、言不由衷。而眼前仍是那个以冷漠射杀我的猎人。不同的是,他已经无需对我再有任何怜悯,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那只需要他怜悯的卑微的狐狸——永远不再是。

我叹了一口气,微笑着对伯邑考说:“你再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你弹得的确很好。”

伯邑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他坐回自己原来的座位,开始弹奏一首新的曲子。我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却不知为何,感觉它跳动的旋律中荡漾着无法抑止的欲望。那欲望比白天时更加强烈,无助的吞噬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抬眼望了望专注抚琴的伯邑考,他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自己的灵魂能够飘逸在这音乐之外,而那旋律里的欲望却如同被他玩弄于手心的小把戏一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我从未见过对我的美如此无动于衷的男人,我却也从未如此热切的想得到一个男人。渴望他瞪大了惊艳的眼睛正视我,暴风骤雨般的将我的衣服撕开,将我的裸体抛在床上,之后疯了似的和我做爱。

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心甘情愿的下贱。

缓缓的向他走去

我强忍着惴惴不安的心跳,缓缓的向他走去,坐在他的身旁,看他抚琴。他的琴声中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就如同他春药般的销魂蚀骨的狡黠的目光。

我在他耳边急促的喘息,温热的呼吸吹到他白皙的颈子上。

我以为世上没有男人能禁得住我的这番挑逗,可是我错了,错得一败涂地。

伯邑考仍是专注的抚着他的琴,音乐旋律纹丝不乱,琴声中仍是荡漾着悠扬的欲望,而他却面不改色,心平气和,仿佛我并不存在。

我有些沮丧,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如同把自己推入了一个有魔力的恶性循环之中,那个循环的主题便是用自己的美丽与性感来引诱面前这个男人,让他为我兴奋,为我癫狂,为我做出丧尽天良、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任何失败都会让我伤心,绝望,甚至杀人。

于是我体内的那点残存的还没有挥发的酒精猛的蒸腾起来,冲入大脑。

我如同荡妇一样,在喉咙深处发出柔若游丝的呻吟,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感觉到伯邑考的身体如同触电了一般,微微的震颤了一下,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宁静。周围湿冷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沉静、死寂,只能听见我自己那充满蛊惑的醉后呻吟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孤独,凄厉,无依无靠。

伯邑考轻轻的叹了口气,决然的站起身,将我一个人留在那张他抚琴坐的长椅上。

我感觉到自己流泪了。泪水很冷,在我的面颊上滑过,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在狠狠的割着我的皮肤,将我倾国倾城的容貌毁掉,将我变得如同朝歌肮脏的市集上那些摇薪烧炭的老妪一样肮脏和丑陋。

伯邑考背对着我,淡淡的说:“皇后娘娘,你喝醉了,应该早些回宫休息。”

不知为何,我心里竟生发出无法抑止的愤怒。我也站起身,厉声对他大喊:“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

伯邑考并没有被我的愤怒吓到。他甚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自然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清醒得还能够辩明是非对错的男人罢了。”

我仰天长笑,声音悲惨而凄厉:“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样的虚伪之徒,居然还敢自称是男人?你若连被美丽女人的身体吸引的本事都没有了,还算什么男人?”

听了我的话,伯邑考似乎也有些愤怒。他猛的转过头,盯着我,目光炯炯,有些可怕。可转眼之间,他的神情似乎又一下子黯然下来,垂下了眼睑,什么都没有说。

“说话啊?你不是很神气么?你以为你弹着瑶琴,懂点礼仪,便是正人君子了么?不要做美梦了!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连你那一心想取我性命的,和你一样虚伪的父亲一起杀掉。你又有什么办法?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装什么正人君子?你真是让我恶心。”

我用全世界最恶毒的话无情的咒骂着面前的这个完美的男人。我看到他的脸色先是愤怒,后是困惑,最后重新归复为那让我憎恨的冷静和黯然。

我兀自站在这边气愤着,喘着粗气,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将他千刀万剐。可他眼神中那让我迷恋的冷漠却又让我的怒气转为哀怨,失望,很快便湮没在这午夜的空气中了。

于是我决定离开,就如同我从未来过。我突然明白对于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猎人,我永远只是那只被他射杀,又被他怜悯放生的狐狸。无论这只狐狸多么漂亮,九条火红的尾巴多么蛊惑,她永远只是他的猎物,只配得到他的怜悯。

我正要离去,却听见伯邑考在身后叫我:“皇后娘娘。”

我站在原地,冷冷的问:“你要说什么?”

伯邑考沉吟了片刻,声音低低的说:“我恳求你能放我父亲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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