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东对宁远佩服得五体投地,给宁远办事自然也是尽心尽力。没过两天,他就给宁远送来了一张假身份证,并且按宁远自己的说法,把家庭地址写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大山沟里。
王旭东与林枫不同,他是一个长期在社会上混的人,社会经验远比林枫丰富。对于宁远的身份,他并不像林枫一样轻信。与宁远的几次接触,使王旭东认识到宁远肯定是受过良好教育而且见过一些世面的,绝非宁远自己说的只是受私塾先生的影响。王旭东认为宁远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因为身份特殊,不便透露。他很聪明地不去追问这个问题,而且用自己的经验教了宁远一套说法,以便使宁远在与其他人交往时能够不露破绽。
宁远接受了王旭东的建议,他对于现代社会的了解还远远不够,编出来的说法只能骗过林枫这样没有成府的小女孩,以及刘峰、李力等常年与大山打交道的书呆子们。他并不嫌弃王旭东是一个小偷,相反,他倒觉得王旭东有着很仗义的一面,是一个可以交往的小兄弟。作为一位将领,收编和利用鸡鸣狗盗之徒是非常普通的事情。
宁远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在林枫的强烈要求下,他又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发现体内的淤血已经完全清除了,骨折的地方也基本上已经接好了。
生活进入了正轨,宁远没有再提搬出去住的事情。他逐渐熟悉了林枫家的环境,两个人有了默契,倒也相安无事。
闲下来的时候,宁远便与林枫聊她的家庭情况。林枫开始不愿意多说,但后来也就说开了,原来林枫的家事还是挺复杂的。
林枫从小就没有母亲,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林枫的父亲林知云原来是江城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是个铁面无私的清官。副检察长这个职务,在江城也算是高干了,所以林枫从小的生活条件比较优越,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都很顺利。
就在林枫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变故发生了。林知云突然被纪检部门带走了,随后,公安局来人搜查了林枫的家,从林知云的床底下搜出了200万现金。这样多的钱出现在一个公务员的家里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林知云矢口否认这些钱与自己有关系,但同时也无法说清楚谁会把这些钱放到他的床底下。林知云因“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罪名被判了刑,林枫虽然坚决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贪污受贿,但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替父亲洗涮罪名。
当时林枫正处于毕业找工作的阶段,由于父亲的事情,各家医院都拒绝接收林枫。有几家医院的领导本来是林知云的朋友,曾经答应过接收林枫。但林知云出事后,这些人或者是为求自保而回避,或者是迫于上级的压力,都不敢再提接收林枫的事情。林枫终于沦为“毕业即失业”的一族。
过惯了富裕生活的林枫开始面临着经济上的压力。家里本来还有一些存款,但前几年买了房子,已经把存款用得差不多了。林知云一出事,家里完全没有了经济来源,林枫不得不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
省地勘队的领导中,有一位林知云的老友。看到林枫的窘境,便介绍她当了地勘队野外考察队的队医。这项工作属于临时性的工作,地勘队的野外工作结束,林枫也就再次失业了。
把这些事情都说开,林枫也就不再向宁远隐瞒真实情况了。给宁远治伤的钱,是地勘队的队员们凑的1万块钱。而后来给宁远买衣服、吃饭以及检查等,也已经把林枫手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林枫现在只剩下1000多块钱,如果再没有一个挣钱的机会,他们两个人就会连饭都吃不上了。
林枫属于人们常说的“败家女”,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从来都不擅长于精打细算。那天买衣服,她一下子花掉了3000多块钱,丝毫也不觉得心疼。平日时,她总是挑最好的菜买回来做给宁远吃,而且还时不时买点零食回来。照这样一个花钱的速度,她手里剩的钱,恐怕连半个月都支撑不下去了。
宁远了解到这些情况,开始在心里进行盘算。他是一个吃过苦的人,多年的军旅生涯教会了他独挡一面,应付各种危局。林枫从小被父亲宠着,几乎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宁远,她也没有任何怀疑,而是完全相信了宁远自己编的谎言。宁远则习惯于察言观色,与林枫接触几天,他对于林枫的人品、性格等等已经十分了解了。他决心帮林枫支撑起这个家,要让林枫过上安稳的生活。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出去找工作了。”宁远对林枫说,“我们分一下工吧,你负责买菜做饭,我负责出去挣钱。”
“这怎么行,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怎么能坐在家里吃闲饭?”
“前一段你在地勘队,也辛苦了,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以后再找工作。”
林枫听着宁远的话,心里甜甜的,就像一个小妻子听着丈夫在吩咐自己做事一样。不知怎么,她在心目中已经将宁远看成自己的男友了,并且处处自觉地模拟女伴们在男友面前的举止。不过,她对于如何挣钱完全没有概念,的确有些担心宁远能不能挣到钱。
“你打算找一份什么工作呢?”
“不管什么工作吧,只要能挣到钱就可以。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找旭东商量吧。”宁远知道这种事情与林枫商量是没用的。
“你不会跟他去干坏事吧?”林枫说,“你别忘了,他可是一个小偷。”
宁远冲她笑笑:“放心吧,我不会去当小偷的。就算要做坏事,我也是当强盗吧?”
第二天一早,在林枫的指导下,宁远穿得整整齐齐的,离开了家。他按王旭东的介绍,去了江城市的职业介绍所。他自己也不知道目前城市里有些什么样的工作机会,而自己又能够做一些什么样的事情。林枫本来想帮他写一份求职简历的,但刚开始写就卡住了,宁远的受教育经历完全是空白,连一个小学的毕业证都没有,现在招保安都要高中学历了。
“往回倒退100年,你就没问题了。我总觉得你跟现代社会差了100年了。”林枫郁闷地说。
可不是吗,宁远的书法、古文和武术都是出类拔萃的,但数学、物理、英语等连一个初中生都不及。这样的能力,能找什么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