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韩劲松谈完后,宁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次林知云。许多事,百闻不如一见,尽管韩劲松已经提醒过他,说监狱里没法谈什么事情,但他相信见面之后是能够得到一些启发的。
宁远跟林枫说自己想和她一起去探监,林枫又惊又喜。她一直怕宁远因为父亲的事情而看不起她,所以一直不敢叫宁远跟她一起去见父亲。现在宁远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去见我爸爸?”林枫问。
“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案情。”
“就这个?”林枫有些失望,也原以为宁远是去提两人的婚事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失望太不应当了,为父亲洗清冤情,原本也比二人的婚事要更重要的。
“枫,我说过,我们要等你爸爸出狱之后,再来谈婚事。”
“好的。不过,以后你不要说‘你爸爸’,直接说‘爸爸’就好了。”林枫咬文嚼字地说。
“有件事要叮嘱你一下,见了……爸爸,你不要提案子的事情,有关这件事,一切由我安排,你一定不能多嘴。”
“为什么?我们可以直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看看怎么能够帮他呀。”
“你过去有没有问过?”
“问过。”
“爸爸说什么?”
“他说我太小,不懂。“
“那你可以说你会去找其他人帮忙呀,问问他谁可以帮助他。”
“我也问过,他还是这句话,说我太小,不懂。”
这就对了,宁远心里暗暗想。林知云不愧是老检察官,感觉非常敏锐。他显然也是知道监狱方面有问题,所以不愿意多谈自己的案情。
“听我的,从此以后,你不要再跟爸爸谈案情的事情。”
“好的。”林枫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顺从地答应了。
到探视那天,林枫买了许多东西,和宁远一起去监狱了。监狱设在郊外,周围是带铁丝网的高墙,门口有站岗的武警战士。宁远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自动步枪,过去,他只在电视里和书上见过。
办理完各种手续,二人来到了探视室。不一会,林知云被带出来了。他剃了短头发,穿着囚服,但脚步沉稳,表情平和,眼神里透着一种自信的力量。宁远在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声。
“枫儿,你来了。”林知云用温柔的语调向林枫打招呼。
“爸爸,你这一段过得好吗?”
“挺好,你不见我还胖了吗?”
宁远看看林知云的脸,的确是有些红润的颜色,应当是生活还过得去吧。
“这位是谁?”林知云也发现了宁远,指着他问林枫。
“他是宁远。”林枫介绍说,又对宁远说:“小宁,过来叫爸爸呀。”
“哦,爸爸。”宁远懵懵懂懂地顺口叫道,叫完才觉得不对,连忙纠正:“啊,不,林伯父。”
林知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林枫,林枫扭捏地解释着:“小宁就是上次从野猪嘴里把我救出来的那个人,他是农村人,后来我带他来江城治伤,然后就留下了。”
“这些我知道。”林知云说。
“还有,他懂一些古代的药方,现在跟我一起开医馆。”
“这个我也知道。”
“还有,我和他……”林枫脸红了,她可以在旁人面前与宁远卿卿我我,但在父亲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也怕父亲会不同意,所以不敢说得太大胆了。
“伯父。”宁远接上来,对林知云说,“您放心,我会对林枫负责的。在您回家之前,我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林枫的事情。”
林知云上上下下打亮着宁远。宁远有着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这是久经沙场所锻炼出来的早熟。林知云凭直觉判定宁远是一个可靠的人,他缓缓地说:“我被判了八年,所以我回家还得六七年了。你能等吗?”
宁远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伯父,您就没有什么可能早点出来吗?”说着,他给了林知云一个眼神,暗示自己话中有话。
林知云注视着宁远的眼睛,话带双关地说:“监狱可不是旅馆,哪能随随便便出来呢?连说句话都要登记的。”
“我和林枫说点悄悄话,您不会管吧?”宁远把“悄悄话”三个字有意说得很重。
“你们如果能瞒过我,那我有什么办法?外面有些坏孩子就能瞒着父母乱来的。”
“爸,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林枫生气了。
宁远拉了一下林枫的衣角,示意她别打岔,然后继续跟林知云说:“您是说,外面所有的坏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能瞒着父母的,毕竟是少数。你如果想学,就去问问他们好了。我们监室就有这么一个坏孩子,叫古建平的,从小就不学好。这不,就被关起来了。你们想跟他一样吗?”
林枫越听越糊涂,宁远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奥妙。他向林知云会意地笑笑,林知云也向他会意地笑笑,宁远说:“林伯伯,您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像坏孩子那样的。我们会等您出来,我相信会很快的。”
探视结束时间到了,林枫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一旁的武警,武警会在检查之后转给林知云的。林知云对林枫说:“你现在长大了,自己要照顾自己。爸爸不在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带小宁去见你罗伯伯。”
林枫和宁远走出监狱,林枫问宁远:“你跟我爸爸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坏孩子?”
“你爸爸让我别跟坏孩子学呀,如果学了,就会被关起来的。你看我不是已经答应了。”
“是咱爸爸,不是你爸爸。”
“记住了,是咱爸爸,不是你爸爸。”
林枫抡着小拳头猛捶宁远的后背,宁远笑嘻嘻地承受着。在他心里,默默地念着一个名字:古建平。他相信,林知云提到这个名字肯定是有深意的,他说这个人能够瞒着父母乱来,这个父母,应当是指看守监狱的警察吧?
如何能够联系上这个古建平呢?宁远在心里盘算着。他开始想到了韩劲松,但随即就否定了。古建平既然是个犯人,让韩劲松来与他联系肯定是不行的。那么,还有谁呢?突然,一个名字跃入了他的脑海,对了,坏孩子的朋友肯定也是坏孩子,他不就认识一个坏孩子吗?这个人就是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