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家母子这声惊呼,宁远也惊呆了,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名字会和“大神”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个叫法早在他到雪山镇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罗婶,子杰,你们说的宁远大神,是怎么回事?”
罗子杰说:“宁哥,你跟我来。”
罗子杰在前面带路,宁远紧随着他,罗子琪和罗婶也跟在后面,四个人出了罗家,向着附近一座山头走去。罗家三个人都是山里人,爬山路没什么困难,宁远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四个人顺着山路走到山顶,宁远看到了一座破旧的神庙。
“宁哥,你进去看看。”罗子杰对宁远说。
宁远迟疑着走进神庙,抬眼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神庙的大堂中央,塑着一员骑马的武将,手里提着一支长枪。那武将的眉眼赫然就是宁远本人。他再细看,发现无论是武将骑着的马,还是他身上的装束,都与自己当年在镇西王府当亲兵时候一模一样。塑像的底座上写着四个大字:宁远大神。
“这是怎么回事?”宁远失态地问罗子杰。
罗家的三个人也在打亮着宁远和塑像,越看越是惊奇。最初他们觉得宁远与这尊“宁远大神”像有些相似的时候,还只是一种猜测。现在真人和塑像站在一起对比,他们才发现二者竟然能够相似到这样的程度,而塑像中的人,分明并不是现代人。
“宁哥,你是这位宁远大神的后人吗?”罗子琪痴痴地问。
宁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才好。好半天,他才反问道:“这座庙,有多少年了,是谁建的?”
罗婶说:“这座庙,可能有上千年了。听上辈子人说,建这座庙的,是我们祖先的一位奶奶,她好像还是王爷家的郡主呢。”
宁远的眼圈蓦地一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知道,罗婶说的这位郡主,就是枫林郡主。她到了雪山镇,成了罗家祖上的一位奶奶。也就是她,因为忘不了宁远,就让人塑了这样一座塑像,并将他尊为大神。
罗婶见宁远感兴趣,便继续诉说着:“这些事情,我也是听子杰的爸爸说的,这是一个从古代就传下来的故事。传说,塑这座像的那位郡主,她的父亲是一位王爷,因为得罪了朝廷,被降罪了。王爷的一位亲兵,就是这座像的这个人,和你的名字一样,也叫宁远,拼死保护郡主逃到了雪山镇。路上,他为了引开追兵,和郡主走散了。郡主到雪山镇之后,等了他三年,最后死心了,就让当地村民建了这座庙,庙里供了这位亲兵的塑像。”
宁远听着罗婶的诉说,不知不觉地泪流了满面。他悠悠地问:“那后来呢,郡主到哪去了?”
罗婶说:“她最后嫁给了我们罗家的一位祖先,是我们另外一房的,算是我们的叔奶奶。”
“她……她的墓……还在吗?”
罗婶摇摇头:“听长辈说,过了很多年,朝廷还来找她。她跟着一个儿子逃到外地去了,具体到了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那,她在当地还有后代吗?”
罗婶摇摇头说:“我们这个地方穷。留不住人。很多人都离开了。她那一房的子孙,目前在雪山镇已经没有人了。不过我还知道几个在外面的,也许还能帮你联系上吧。”
“那就有劳罗婶了。”宁远诚恳地说。
“这没什么。”罗婶说,“这也都是我们家里的亲戚,你既然要找他们,我当然要帮忙了。”
宁远走到自己的塑像前,蹲下来轻轻摸索着塑像底座上的“宁远大神”四个字。他认出来了,这四个字是枫林郡主的字体,是她写下来之后,请人刻在石头上的。
“宁哥,你和这位塑像上的将军有关系吗?”罗子琪又问了一遍。宁远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一个千年之前的传说,竟然能够让他如此动情,就算他是这位大神的后人,也不至于感动到这个程度吧?
宁远点点头说:“是的,我和他有关系。”
“是你的祖上?”
宁远又点点头,但没有说话。对于罗家的人,他能够说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说明自己就是宁远,恐怕要把大家吓破的吧。
“那,你祖上的那个宁远,和这位郡主之间,是不是有些……”罗子琪大胆地猜测着,小女孩子的心性使她很敏感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郡主的名字叫作枫林,她的父亲是当时的镇西王爷。宁远是王爷的亲兵,如果不是朝廷来降罪,王爷是会把枫林下嫁给宁远的。”宁远用简单的语言把故事讲了一遍。
这个故事对于罗家的人来说是陌生的,在他们听来,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
“走吧,我们下山吧。”宁远站起身来,对大家说。
回到罗家,宁远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又回复到那种宠辱不惊的状态。罗家人感谢他救了罗子杰的命,还揭穿了黑心医生的阴谋,救了罗子琪,因此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款待他。山里人喜欢喝自酿的米酒,罗子杰和宁远打开一坛酒,对着畅饮起来。
“宁哥,我敬你一碗,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的人。”罗子杰大着舌头向宁远敬酒。
宁远微笑着喝了一碗酒,对罗子杰说:“子杰,你也非常勇敢,而且很能吃苦,日后定会有大出息的。”
罗子杰叹了口气说:“我们山里人,说什么出息。我也就是有一把子力气而已,过几天,还得再找个矿去下井。”
罗子琪说:“哥,我不让你去下井了。”
“子琪,不下井,我们吃什么?”
“我去城里当服务员,我去挣钱养家。”
宁远看看罗家兄妹俩,说:“你们都还小,应当去读书才对。没有文化,以后就只能吃苦了。”
说着,他从背囊里取出一叠钱,交给罗婶,说:“罗婶,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收起来。等我回了江城,我再给你们寄钱。别让子杰和子琪去打工了,让他们都去读书吧。”
罗家三个人都站起来了,罗婶连忙推辞,说:“小宁,这怎么能行。给我治病已经借了你的钱了,我们现在还想着怎么还呢。怎么能再要你的钱?”
宁远说:“罗婶,你先坐下,听我跟你说。这些钱,是今天我跟你们说的枫林郡主的遗产。她既然是你们祖上的叔奶奶,那她的钱也就有你们一份。这是我替她转给她的后人的。”
罗婶像听天书一样,神情恍惚:“这……这也太让人没法相信了。郡主的遗产,怎么会在你手上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罗子琪去打开了门,只听得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四叔。”
那位被称为“四叔”的人和罗子琪打了一个招呼就走进门来了,罗婶和罗子杰闻讯都站起来待客。“四叔”抬眼看见了宁远,说:“小宁,你果然在这,让我好找。”
宁远也站了起来:“罗伯伯?……罗双!”
进来的人,正是罗双的父亲,江城法院的罗平,而跟在他身后走进屋来的,竟然是罗双。
“你们认识?”罗婶问。
“我们认识很久了。”宁远说。
罗婶一拍手,说:“这就巧了,我说的郡主的后代,就是他四叔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