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爽,浓霜初降,绿树将零星的灵气渐渐收敛,枯槁似的树上挂着几片枯黄干瘪的叶子在阵阵秋风下摇摇欲坠摆泊不定,地面之上光影斑驳不定,似如梦幻。刑府别院之内,台阁相向,门户千百,奇花异卉却在萧瑟的秋风下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忽然一道人影突兀的闪现在三丈高的红砖高墙之上,随即摇摇晃晃手舞足蹈,惨叫一声重心失衡霍然从上坠落下来,离奇的是人影却突然在空中鬼魅般的闪烁消失,再次出现却是三丈之外的地面之上,面色惨白,长长地吁了口深气望着不远处满脸惊骇的白衣男子。
这已经是凌云搬进刑府别院的第三天了,然而刑如广仍旧没有丝毫的音讯。这三日里莹隆荡寇按照凌云的指点将法宝金刚圈收入体内不断地炼化,随着两人不断地熟悉金刚圈二人惊喜的发现它的另一个神奇的效用,瞬间的改变自身的大小,金刚圈变为绕指柔随意的将对方束缚,虽然束缚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只要配合精准的定位遁地利用敏捷的身手便可在瞬间杀敌于无措,好似这是专门为他们特制的法器。不仅如此随着金刚圈的不断地炼化,它的威力也在不断的增强。
从高空坠落的正是勤加苦练精准遁地的莹隆,四次遁地已是莹隆现有元神力可支持一口气使出的最大限度,然而却在刚才莹隆最后的一次尝试中,却误差转移到了墙头,立于三丈高墙之上,莹隆瞬间失衡飘摇坠下,对于莹隆这类没有修炼过武学的人三丈足以令他伤筋断骨在床上呆上几个月,急切之下莹隆潜力大增离奇的再次瞬移,看得凌云心惊肉跳暗暗为莹隆捏了把冷汗,十多丈的距离凌云根本来不及施救。莹隆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全身上下酸软无力,脑中一片空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这是莹隆第一次感受元神使用过度,摇摇晃晃好似水中浮萍随时都会倾倒。荡寇见形势不妙瞬间遁至预计莹隆坠落之地,却见见莹隆安然落地连忙上前将其扶至石桌旁坐下。“老大,这太难了,无论我怎么努力总会有半丈的误差是我无法避免的”莹隆喘着厚重的呼吸苦恼的道,凌云拍着莹隆的肩膀安慰道:问题不在你们的元神力强弱,在于你们元神真元的纯粹程度,只要你将元神真元不断压缩纯粹一切将会水到渠成的。
莹隆沉吟了会嘶哑的道:“恩,等找到另一部残典我与荡寇便去青莲山的那个山洞内苦修”。“对了,刑天王还没有消息吗?”凌云好奇的问道,“应该今明两天就会到了吧,四大剑圣比试已经迫在眉睫了”。“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羽翎突然从背后钻出来笑着问道,“说你呢,以前我不知美为何物,见了你之后我才幡然了解原来美的对立也可以这么具体”凌云歪着头笑着盯着羽翎道,羽翎还以为凌云要夸自己,一抹红晕印上俏脸,却听凌云变着法子在损自己,心中五味陈杂悲从心来,眼珠转动,眼眶内满是泪水,悲悲戚戚的望着凌云,凌云心中一沉脑中急速旋转,搜肠刮肚的想说些什么,羽翎却突然嘟着小嘴气嗔道:“你这个混蛋,你以为自己有多好看啊,尖嘴猴腮的长鼻子”凌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愤愤的回击道:“再怎么样也比你好,长成这样还到处乱跑”羽翎气的粉拳紧握,娇躯乱颤,恶狠狠地瞪着凌云,荡寇莹隆连忙双手捂耳,“啊!”的一声嘶叫震得凌云双耳轰鸣不断。
“是谁欺负我们家宝贝丫头呀!”人未到而音先至,随即一青衣男子眯着双眼笑着从后院缓缓地走出,每一步落地有声,每一步都有一种震人心魄的气势,羽翎一见喜上眉梢忙一头扑进中年男子的怀中,素手直指一脸愕然的凌云:“二叔伯,他欺负我”,这是凌云第二次见到刑如广,可这次他给凌云带来的震撼远远大于第一次,举手投足之间强悍的压迫感压得凌云微微弓起身,每一步都踏在心脏跳动收缩的心率之上,体内气血翻腾不知。“是你欺负羽翎了?”刑如广温情的看着怀中不断低声抽泣的羽翎冷冷的道,虽然目光未触及凌云,但凌云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一股强悍的气势直冲凌云面门,牢牢地将凌云锁定如山岳般倾轧下来。
凌云挣扎着缓缓抬起头不卑不亢的道:“您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一路上那些跟在我们身后的应该是您派来的吧”,刑如广眼睛一亮,缓缓地看着凌云眼中闪过一种火热,笑着道:“哈哈哈~~不错,想不到他们不济的连你也发现了,我怎么会放心让羽翎独自一人独创江湖,你们路上发生的一切我了若指掌,包括你是如何欺负羽翎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凌云淡淡的如无其事的笑道:“可惜我不是你”,密汗洒满了俊脸,凌云每说一句话都要花费巨大的体力与内力,一般人或许早就瘫倒在地了。
刑如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如此的狂放不羁肆意妄为,笑声之中没有夹杂一丝真气却震得落叶缤纷残花一片,“我倒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破我的幻剑!”。莹隆荡寇二人心底发凉,手脚冰冷连忙上前劝说“二叔伯,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一切都是误会~~~”二人还没说完便被刑如广寒声喝退。羽翎抿着红唇望着一身冷意的刑如广不禁打了个冷战,怯怯的拉了拉刑如广的衣襟低声的道:“二叔伯,您小小的教训他一下就好了,小小的,谁叫他是莹隆哥哥的老大,千万别伤了他”,刑如广大有深意的看着羽翎又望了望不远的凌云道:“小子,来吧。让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万钧山岳般的气势瞬间收回,凌云再次后退一步在地面留下深深地脚印,身体如释重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谨慎的望着刑如广缓缓地拔出长剑,不卑不亢的道:“前辈,得罪了”。
说着展开咫尺天涯风驰电掣的闪现着身影向刑如广冲去,咫尺天涯不仅仅是一门绝顶的轻功更是独孤九诀剑法步法的精髓,若虚若实,似进似退,移形换位明明四步才能走的位置一步即可跨过,四道寒光若隐若现的向刑如广劈去,刑含笑着望着凌云似乎在欣赏什么丝毫没有将凌云的四剑放在眼里,忽然剑气一转,剑虹纵横交错编织成网至快中暗劲流转不定,刑如广瞳孔突然收缩随即涣散开来,依旧保持着他那极具魅力的微笑直至剑光离眉心只有一尺之距,双脚轻点地面,如风般向后仰飞。
“叮”的一声,长剑霍然出鞘,脚踏石阶,不退反进,寒光直刺凌云胸口。凌云心中大骇,别人也许不知但凌云却心知肚明,刑如广出剑的时机选择的正是凌云体内真气运转间断之时,刁钻的剑路所指正是凌云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回手相阻之地,这一剑看似十分的平常,或许任何一人都可以使出,但其中所含的剑者对于剑道的理解对时机的把握都蕴含了深刻的奥妙。剑气刷的一声在离凌云胸口不足半寸之地突然转向,变刃为面狠狠的拍在凌云的肩头,凌云两眼一黑,气血翻腾,离奇的是体内的真气瞬间突然再次流畅周转开来,刑如广大声喝道:“以意御气,气随意走,七分动,三分留,百川入海,气入丹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说着再次提剑刺来。
“以意御气?七分动?三分留?”前辈在向我明示什么东西吗,凌云心中不断闪现着那几个字,不断地移形换位左躲右闪。心中大惑不解,突然心中一动,隐隐想明白了某处,但又说不出来,犹如镜中花,水中月,光下影,隔着一层薄薄的细纱不断撩动凌云的心。
“意在气先,气随意走,以气养意~~~~~”刑如广再次密语传来,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听得凌云心跳如鹿,热血沸腾,连呼吸仿佛也突然停顿,仿佛眼前的黑布陡然被揭。凌云小心翼翼的用神识将真气一分为二,七分行三分守。“七分动,三分留”说起来容易但运行起来却困难重重,真气本就连为一体,浑然若水,抽刀断水水不断,丝丝缕缕彼此如藕丝一般连接。强行之下凌云霍然将真气分割,挥剑虽然不似从前那般的犀利自如,但解决了凌云一直解决不了的问题,招与招之间衔接真气运行的不畅,当七分真气消尽,运行一周的三分真气已转化为一股新的洪流,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招与招间流转自然再无生涩之感,凌云心中一片了然,喜不自胜,狂喜之中又多了一份顿悟的澄宁。
刑如广看着凌云手中的剑越来越流畅越来越飘逸,含笑的点头,心中同时深深地震惊,凌云如此快的便领悟与掌握分气的要诀,虽然还很生涩但自己可是花了整整十年之久才真正做到运用自如,而凌云却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牛刀小试缓缓运用。不由的再次压快手中之剑,凌厉的剑光瞬间增强几分。
面对慢时暗藏万招,快时迅如惊闪剑影林林,阴阳不定的剑势凌云再次连连后退,凌云并非一个不懂用剑之人,他剑法变化,大陆之上年轻一辈之中鲜有敌手,但他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变化已被人先于一步封死,飘于空中新力未生余力将尽,银虹般的剑光已封住脸面,闭住了他的呼吸,突然之间变得很冷,冷的可怕。
凌云忙右脚踏御左脚之上硬生生的翻飞出一丈之外,飘然落地。“风卷残云”凌云大喝一声,无数剑花随着旋剑而生,剑气愈来愈浓,凝聚在旋剑之上,一团银色的剑气龙卷渐渐成形,长剑如蛇吐信一般在剑眼之中高速旋转,直指刑如广。
刑如广只是静静地望着剑气成形,盯着龙卷,那眼神不是好奇不是谨慎更不是惧怕,似乎是在回首往事,嘴角那淡淡的一抹笑意是沧桑重现的喜悦,剑在手中左右快速挥舞,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渐渐的手中的剑竟消失不见,连剑影也都捉摸不到了,一个银色的光屏渐渐如花般绽开,“剑屏”羽翎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叫道,剑屏幻剑防御剑招之中最强的一招,以快剑为形,慢剑补虚,剑气充盈期间。
“轰”的一声,银光大盛,浓烟四起,火花四溅,一阵刺耳的铿锵之音令人头皮发麻,凌云手中的旋剑正急速的抵在刑如广的剑面之上,“叮”的一声,刑以剑为轴,划剑绕上,震得凌云虎口打疼,火辣辣的灼烧炽热,鲜血从剑柄之上不断滴下,口角泌出血丝,面色煞白。“旋字诀,很好,很好,哈哈哈,竟然破了我的剑屏”。
凌云心中大惊刑如广竟然能说出自己招势的玄妙,在比剑之时还不断地提点自己,连忙拱手谦逊的道:“前辈说笑了,若非您突然收回四成功力我小命不保。我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让前辈见笑了”。“哈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听说你也能模仿出幻剑的剑招,那你固然已经感悟到那种若离若依拿捏一线的玄妙了吧。你这招风卷残云固然很好,但出招之后后劲不足。”凌云眼前一亮,峰回路转豁然开朗,将幻剑与旋字诀相结合?心中热血沸腾海潮澎湃,同时心中一凛,施礼道:“前辈高见,难道前辈认识家父?”。
刑如广捋着黑须深深地看着凌云狂笑道:“岂止是认识,当年我们一起走南闯北生死与共,共同寻找那千年前的谜底,想想当年,韶华易逝二十年一瞬间,我们都变的胡子花白了。你爹爹还好吗?”言语之中又是激动又是喜悦还有几分落寞悲凉,凌云心中惊奇无比,从小到大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爹爹是一个独行侠,然而刑如广深情款款不容凌云有一丝的怀疑,连忙恭敬地道:“爹爹很好,您刚才说一起找寻千年之谜,是那个修真一族突然消失之谜吗?那你们找到什么了吗?”,刑如广仰望着苍天白云似乎在追忆什么“没有,我们一无所获,但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生生死死相互扶持。我们经常一起切磋研讨武艺。直至你娘的出现,后来你爹便退隐江湖,隐居山野,这便是为何我会如此的了解你们的招式,我花了整整二十年终于想出了完善这套剑法的方法,却一直没再遇见你爹。那个谜只有靠你们去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了”。
“哦!!原来您也在骗我,从一开始您就偏着他,刚才说要帮我教训他都是假的”羽翎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越听越气,原本一颗忐忑不安暗暗为凌云担心的芳心此时却怒火中烧,怒不可抑,大叫一声撇下中人一路小跑出小院。看着羽翎负气而去众人相视一眼哄然而笑。刑如广拍着凌云的肩道:“刚才我说的你可记住了,将旋字诀与幻剑结合或许威力会更大,试试吧”。
凌云心中隐隐觉得可行但却不肯定,半信半疑的挥剑演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招式,刑如广站在一旁不断地向凌云讲述着幻剑的真正奥妙所在,凌云本就是不世之才,聪慧无比,一点即通,又有刑如广在一旁侧敲旁击指点迷津,离家多日关于剑道的诸多不解之处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一通百通,眼前豁然开朗,功力更是一日千里。无数次的演练仅仅只有零星的两次,凌云似乎掌握住了手中的剑,但旋即又再次脱出手掌失去控制。但这两次的巨大威力却深深的震惊了凌云和众人,这两剑虽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比之先前剑的声势还不如,但是真气内敛剑锋,蓄势待发,一旦崩爆其威力震天动地不可想象,竟增强了三倍不止,且更加的灵活了。
“凌云,以后再好好地琢磨吧,不求一时,御气法门千万不可忘却。好好休息明日前往天姥山。一路上你得帮我好好照顾好羽翎”刑如广拍着凌云的肩头笑道。凌云好奇的道:“前辈,难道您不和我们一起吗?”,“阴阳门一事不可掉以轻心,我还得去一些地方,你们先行前去,我会及时赶到的。好了,我去看看羽翎”刑如广笑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