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一到,危机立解,后来李云枫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双方经常对敌方的新兵营发动突袭,如同断绝敌方的粮草一样,毁掉他们的后备力量。
多数新兵都不是为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尚道德情操而慷慨入伍的,更准确的目标是要获得更好的生存的权利。但是很遗憾,寸功未立,他们就多数埋尸荒野,只有一封抚恤书和十几两白银送回了家乡。从此以后,惨烈的场面有的看了,不知道整天混在怨气冲天的亡魂堆里,他们又会是何种感想。
当噩耗传到家乡的时候,所有新兵的家属和与之有着比较亲近关系的人都陷入了悲伤和惶恐之中。李云枫的母亲也不例外,已经只剩一子的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这种打击的。如果他真的阵亡了,那么自己也将不惜残生,他的母亲几乎每天都泪水涔涔地这么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世俗中劝慰人的一种通常说法,尽管对将士来说同样适用,可是那差距却是不可同日而语。隔三差五就要开上一战,谁都无法保证自己永远吉星高照。
拿到了第一个月的饷银,李云枫开始犯了难。军营之中实行严格的保密制度,也就是封闭化管理,所有的事情都是专人传达,所有能接触到的人又都是熟识的兄弟。他这银两对自己毫无用处,只有身在远方的母亲时时需用,可是如处牢笼的他却是想找个人代捎也毫无可能。其他的士卒也都有同感,但是军营之中自来如此,他们也就只好谨慎收藏。
边城之中除了小城之外,就是那个曾经让他大受震撼的山谷,尽管他一向对山石草木颇有好感,长时间没有其他的境像也让他大为憋闷。如此高压的环境和憋闷的气氛使得原本心中忐忑、却又满怀希望的他们都渐渐地产生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
中军帐中数十位将领正在商讨着应敌策略,此时讨论的正是该不该把新兵正式拉上战场。“是时候了。”一名儒服纶巾的幕僚缓缓地说道。
“嗯,”坐在上位的一名道装老者也点头通过,并且郑重地道:“谋士训练营的新兵现在还剩多少?该把他们分到各军帐前历练。不过不可以让他们像其他新兵一样直接上阵杀敌。”
方案很快拟出,李云枫被分到了一位闻名已久的将军帐下。那位将军正是“飞将军”张羽,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超级猛将。
离开新兵训练营之后,他很快就领到了一柄货真价实的铁剑。“有了这个,以后应该安全的多了。”他一边磨着剑刃,一边微笑着喃喃自语。
“别以为有了这个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们前锋营一向以勇猛著称,每次的行动都是惊险异常,像你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要在激烈的冲杀中侥幸生存,几乎是天方夜谭那样的毫无可能。”一名身穿暗灰色铠甲的小将恰好路过听到,顺便告诫了他一下。
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在这样的将军手下才会有更多立功的机会。他没有回答,只是对这那名小将友好地一笑。
手中的利剑已经湛出寒光,锋利的剑刃似乎已经薄如蝉翼,他却仍旧一刻不懈地磨砺。
“别磨了,两军交战,你们的任务只是自保,剑刃磨得钝些更能抵抗对方地猛击,太薄了很容易折断。”那名小将再次告诫。
“哦,谢谢,呵呵,小生刚来军营,举目无亲,不料第一天就蒙大哥关心,实在是感动至极。”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悠然地回转身形,向着那名将军微微一礼,然后潇洒地挽了几个剑花。
那名小将看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花拳绣腿!一旦与敌对阵,这种功夫几乎是用不到的,生死存亡只看你对剑的感觉怎么样,如果想要杀敌立功,平时你应该多练一下准确度和力度。”说着,他已经接过了剑,轻捷地一越,飘出了三米多远,随即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连发了十多剑。
转关灵活衔接,力度和角度恰到好处,更加上速度快如惊电,每一剑都堪称完美!李云枫惊得目瞪口呆,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这套剑法,却从来没想到竟然可以施展得这么完美。以前见白如玉施展时,已经是感慨万分了,这次他更是大为震撼。“太和剑?”他不由得惊呼。
“不错,正是太和剑。白如玉是我的弟弟,我叫白如圭。听说你叫李云枫,文韬武略颇为精通?呵呵,他向我提起过。”白如圭微笑着解释道:“他现在被分到了中军,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到了战场之上也可以跟在我的身边。”
尽管知道这是他的一番好意,李云枫还是感觉很不爽,不过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能力,连弟弟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英雄气概?所以他苦涩地一笑,接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自从拿到老乞丐的剑谱之后,他每天都悄悄地养神练剑,几个月下来,尽管那套剑法一招都没法施展地像模像样,太和剑却已经习练得颇有心得。自从遭到袭击之后,他就因为白如玉的相救而与之成为莫逆之交,太和剑也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现在所欠缺的只是领悟和火候。
见识了白如圭的演练之后,他对太和剑的认识更深了一层,经过数十次的模拟,他终于在三天之后将这套剑法掌握的得心应手,而很快他也将面临着战场的考验。
北国蛮夷在数次大败之后,仍然没有死心,这次又重整军队,加派援兵,共约四十万人浩浩荡荡地逼近边境。他们前锋营得到的命令是机动骚扰,令敌人寝食难安。
敌人驻扎在城外二十里之处,因为还没有基本掌握天朝军队的部署,所以一直都按兵不动。这是一个云遮雾绕的天气,军师以奇门之术算出申时劫营可以大胜而归,于是传令前锋营辰时做饭,午时待命,申时冲锋。
因为李云枫的身份是一名谋士,所以上层并没有安排他参加这次行动,不过在他屡次申请之下,张羽还是给他配了一匹骏马、一杆长枪。经过几天的练习,他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马上的战法,尽管自己不擅长用枪,但是能得到一杆大老远就可以刺敌于马下的兵中之王,他还是颇为感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雾霭一层一层地加厚,主要将领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他们一刻不停地关注着时局的变化。
打仗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尽管以前他并没有参加过重要的战役,但是对兵法的研究却丝毫不逊于将门之后。入伍前,他的行李中只有一套旧衣和两本书,一本是乞丐所授的剑谱,另一本就是决胜千里的《奇门遁甲》。书上说遁甲有隐藏形迹的作用,可是自己依法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收到丝毫的效果。他琢磨着书中的八门九遁,时刻做好隐形匿迹的准备。
申时终于到来,远处的号角已经吹响,隆隆的战鼓震荡着每个人的心弦。“冲啊――”一声暴喝,数千名精骑飞速冲破敌营,错乱的刀枪猛烈地划过敌兵的颈项,所到之处只有鲜血和哀鸣。他们恐怕也像自己一样,视对方如嗜血的恶魔吧?他忙里偷闲,悄悄地想道。
“见好就收,不可恋战。”这是出发前军师给他们的附加指令。如今已经深入敌营,所过之处敌人的兵力已经渐渐围合。是时候撤退了!可是据说百战百胜的飞将军为什么仍然没有撤退的动向?他禁不住大为疑惑。
“叮叮叮――”是收兵的信号。多数士兵都正沉浸在杀戮之中,所以只有他们几个无心恋战的人听到了鸣金之声。
“鸣金收兵――”见无人撤退,他只好鼓足勇气连声呼喊:“申时已近尾声,敌人即将围合,中军鸣金,速速撤退――”
众将士闻言无不震惊,回身一看,情况果然如他所喊,便相继调转马头冲杀而去。尽管最终成功地突围了出来,他们还是损失了两千多名精锐,所以回营之后,主要将领都接受了严厉的责罚,而他却功过相抵,只是被上层将领训斥了几句。
回到自己的小帐之后,一名小将已经守候在那里,是白如圭,他赧然地一笑。
“很意外,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白如圭潇洒地一笑,随即又接着道:“非常抱歉,如玉三番两次地叮嘱我务必要照顾好你,而当时我却只顾着寻找杀敌的最佳方位,完全没有注意到你的安危,好在你并不像我预料中的那样柔弱。呵呵,一入战场,满眼都是鲜红,哪还能顾得上别人安危?”
白如玉的关切之情让他大为感动,几乎当场滚出几滴泪珠。白如圭一走,他就掩上帐帘,松开腰带,郑重其事地盘膝在毡席上打坐练功。如今他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将谷气与元气结合,渐渐产生的真气已经微微有些循经游走的态势。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有每天小心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真气运行,才能避免元气大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