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崖壁立海上,如同一道巨大的幕布,中央一个光滑平整的石镜,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石料,李云枫只知道那光亮的程度比银镜高出不少。这个地方已经将大阵扩展到了海上,所以世俗之人已经把它称为“仙海魔域”,因为进入这片海域的俗人往往都会糊里糊涂地回到曾经的原处。
李云枫和冰儿在老者的带领之下落到了明心鉴下的崖突,如果不是事先听过了他们的介绍,他很可能会把这镜子当成一个巨大的洞门。落地之后,老者打出的一道灵符化作了一串奇怪的文字迅速地没入光滑的石镜,随即发现上面隐现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形,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奇异变化,原本心虚的他感到更加心神不宁。
灵符没入之后,一束柔和的紫光如同满月一样洒落在他的身上。紫光出自于眼前的石镜,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有所不利,但是肯定是在分析自己无疑,他忐忑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努力地劝说自己心平气和。过了片刻感觉沐浴着全身的紫光突然加强,隐隐有种侵入心神的迹象。大惊之下,他只好立即运转起刚刚有点头绪的般若归元之法,浩荡而来的光芒突然如遇堤崩,汹涌澎湃地涌入他的经脉。只此一下,如同电光石火,便立即失去了后应。不过就这一次涌入的紫光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原本的经脉如同雨天冲出的细流,遭此强光一冲立即被强行刷去了大量的脉质,由于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神经,疼得他立即全身痉挛。
老者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鼓荡的双袖中已经凝聚好了大量的真气,只等石镜中显示出不良的结果便立即痛下杀手。
冰儿见状吓得花容失色,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一道暗劲突然弹开。正当在场之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石镜突然旋转了九十度角而轰然开启,太极两鱼匀速地两边隐去,中间缓缓地走出一名道风仙骨的老者。冰儿所受的暗力就是得自于老者拂尘的轻轻一挥。
大家从来不知道明心鉴会是一个巨大的洞门,就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族长都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好在老者并没有向他们说过什么,只是伸手携起瘫倒的李云枫便又消失在原地。
“他的情况有些奇特,我要单独跟他聊上一聊,或许会耗费不少的时间,你们不妨先回到厅上等候。”洞门重新关闭的刹那,里面飘出了老者威肃刚正的话语。
这是族中哪一辈的高人?大家全都两眼呆呆地注视着暗隐太极图案的洞门,直到等得不耐烦时,他们才一同回到了前面的大厅。
洞中的空间非常开阔,俨然一个小小的天地,不仅有光芒闪烁的日月星辰,而且还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山石草木,更加夸张的是许多的鸟兽盘踞其间,时而会听到附近啾啾的虫鸣。强忍着全身传来的疼痛,李云枫随着老者七弯八折地来到了一座简洁的小亭,里面设下了八个座位,正好按照先天八卦的方位均匀的分布开来。
“小友请坐,童儿正在煮茶,片刻就会送来。”老者落座的同时挥动拂尘,打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符,看到李云枫惊诧的眼神,便微笑着为他做了一番解释:“符按照级别的不同,大体上可以分为五种,一般所说的低级灵符实际上应该成为文符,主要由文字和扭曲的线条组成,一般用朱砂、鲜血等物涂画在特定的纸张之上;中级的灵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符,是由更加繁复的线条和文字组合而成,不过不要认为只是繁简的不同,它要比低级灵符需要更多技术和神气的支撑;第三种是由一些人物、白云和天空等形象组成,修真界一般称之为云符,现在好像只有白云宗等几个实力较强的宗门能够制作;第四种称为宝符,与灵符类似,也是由文字和线条组成,不同的是它里面所蕴含的引力已经是至刚至阳的金丹之气;最上的一等称为符图,已经可以纳天地众神于一体,不过老夫至今也没有能够参透。”
听了这些连韩家族长都不曾听说过的隐秘,李云枫狂跳的小小红心渐渐地放松了警惕。老者真是一个让人景仰的人,在他的身边如同全身都沐浴在和煦的春光之中,言谈举止都是这样的至纯至正,完全没有传说中那修真人士的阴险可怖!他默默地记忆着老者的一字一句,生怕一时失神而忘掉了其中许多的关键。
游廊中间的拱桥之上出现了两名说笑而来的童子,其中一个提着小巧的玉壶;另外一个托着一个精致的白盘,上面则如同太极图的样子,在鱼眼的位置放置了两个翠绿的小杯。
“呵呵呵呵,总算来了,这两个娃儿总是偷懒,一张低级的火符就能烧开,却让客人等候了这么长的时间。往常也是这么不听使唤,……”老者慈祥地看着渐渐走近的童子,故作责怪似的数落他们的不是。
看到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李云枫不由地产生了一腔由衷的羡慕。自己生于贫寒的农家,刚满四岁就跟着父母下田干活,长大了更是无依无靠,若不是师傅指点或许还会饿死街头。如果自己也有这么无忧无虑的身份,说不定也不会被迫去做一些自己并不认同的事情。
老者的神识已经非常强大,从李云枫的眼神就可以捕捉到他所有的想法。小童斟完茶后一起退到老者的身后,看着李云枫的傻样一起暗笑出声。得知了他的际遇之后,老者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几声,然后举杯唤回了他的神识:“小友且不要黯然伤神,自古成大事者必会经过一番残酷的磨砺,否则维护三界平衡的重任怎会放心地让他来担起?请品尝一下,这茶采自中原的云雾山顶,属于最精品的清神和气之物。”
李云枫对茶道也略有所闻,听了这话随之抿了一口,不料清新的感觉立即袭遍了全身。“好茶,好茶!”他第一次发现清茶也会有这样醒人心脾的效用,这两句评论绝对是由衷地发自肺腑。
“当然是好茶了,这可是用灵泉之水泡后,以低级灵符烹制而成,里面的灵气已经远远超过了茶叶原有的功效,只需要喝下一杯,卧病不起的病人就可以立刻行动如初。”童子见他只不过是一个与自己一样境界的修真小辈,感觉这杯茶浪费得似乎有点可惜,所以说话的语气大有讥讽的意味。
挥手示意小童停止了牢骚,老者便单刀直入地进入正题:“往常向子弟传授符法,门内的宗师都会照例到洞外打个招呼,老夫则暗中放出元神查探一下,然后把结果显示在洞门之上。这次发现小友与往常的子弟有所不同,所以打算以丹气做一下全面的测试,不料竟然会被小友吸得精光,未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云枫的反应。
“实不相瞒,这是晚辈在洛阳法会上听了几位世俗高人的论法之后偶然得到的灵感。佛家讲求不一不异,识性回归;道家讲求应物不迷,逆炼返初;儒家则崇尚易理,讲求八卦反复,顺生逆死。当时前辈的丹气突然加重,晚辈以为――,呵呵,惭愧,晚辈徒以小人之心而度君子之腹。因为担心遭到猝不及防的伤害,所以立即运转了结合家师所授丹法而自创的般若归元之法,幸好前辈及时收手,否则晚辈即使不被杀死,也会因为承受不了能量浩大的丹气而爆体身亡。”说到当时的情形,李云枫仍然心有余悸。
“年轻人果然很不简单,世俗中虽然也有返归‘性初’的‘高人’,可是事实上他们所走的大多都是旁门小道。须知能量转化才天下永恒的定律,只有达到一定的能级才会引起进一步凝练的质变,世俗修士顶多只是将一身的神气练化归一,真正的关口根本就没有触及。难得你可以从他们半真半假的理论中有所领悟,不过以后采纳他们的言论时最好先做一番可行性的分析。”老者对他的心性似乎有些不太放心,所以话语间隐隐约约包含了一些告诫。
李云枫当然没有听出他的隐忧,因为他给自己的印象太过纯真。尽管不完全认同他的看法,可是他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得自己不深深感动,所以立即起身向他诚挚地道谢。
看出了他的心意,老者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向他仔细地询问所谓的“般若归元之法”。
“晚辈境界太浅,没有深层次的体会,只是依理而推,错误之处请前辈不吝指出。据晚辈所知,三教原本出自一源,如同事物的大小之别,虽然繁简不同,但是本理却完全无异。易经的体系最为清晰,无中生有,而生太极两仪,再分四相八卦,其中阴不离阳,阳不离阴,所不同的只是消长盈虚。如果晚辈猜测得没错,前辈应该仍然没有进入大成之境。《道德经》中说过:逝曰远,远曰返。金丹之气至刚至阳,正好合乎老阳之相。晚辈斗胆臆测,金丹大成的境界或许应该是刚柔兼济、阴阳平衡、无一无异、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