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阅读_偶发空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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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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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她从未真正克服过,虽然与刚工作时站在陌生人门前的心情相比,这点害怕真算不了什么。那时候,哪怕训练有素,哪怕总有同事相伴,她偶尔还是会感到真真切切的恐惧。凶巴巴的大狗、持刀挥舞的男人、身上伤痕吓人的小孩——迈进陌生人家中的这些年,她全都见过,比这些更糟糕的,她也见过。

没人来应门铃,但她听见里面有个小孩在呜里哇啦地发脾气,声音是从一楼左边的窗户传来的,窗户没有关严。她不按门铃了,直接拍门。一小片奶油色的油漆脱落下来,飘到她鞋尖上。这图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新家。如果加文肯主动开口帮她修葺修葺,那该多好,可是他一个字也没说过。有时候凯会一一细数他没说的话、没做的事,就像一个守财奴翻看一张张借据。这时心里总是涩涩的,还有些愤怒,然后发誓一定要讨回来。

如果放任自己沉浸在思绪里,大概连敲门也要忘记了。她又拍了拍门。这回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他妈这就来。”

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眼前。她看上去既像个小孩,又仿佛非常苍老,穿着脏兮兮的浅绿色t恤衫,男式睡裤。身高跟凯差不多,却缩着身子。脸骨和胸骨都透过薄薄的白皮肤嶙峋可见。她的头发是自己染的,红得耀眼,发质枯糙,就像一尊头骨顶着一头假发。她的瞳仁小得可怜,几乎没有胸。

“你好!是特莉吗?我是凯·鲍登,社工组织的。我是替玛蒂·诺克斯来的。”

女人脆弱的灰白色手臂上布满了泛银光的痘痕。一只小臂内侧还鼓起一个红通通的肿块,上头已经裂开,看上去恶狠狠的。右臂和脖子之间的地方亘着好大一片伤痕,让皮肤看起来如同一片塑料,还微微发亮。凯以前认识伦敦的一个瘾君子,不小心点火把房子烧了,等到自己发现时已经太晚。

“是,对。”过了好长一会儿,特莉才回答。她开口时显得更老,牙齿缺了好几颗。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凯,往黑乎乎的门厅走了几步,步履蹒跚。凯跟在她身后。过期食物的气味混杂着汗味,以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出屋的垃圾臭,充斥着整个房子。特莉引着凯穿过左边第一扇门,来到小得可怜的客厅。

客厅里没有一本书、一幅画、一张照片,甚至连电视机也没有。只有一对污脏不堪的老扶手椅,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架橱。靠墙码着一堆崭新的纸箱子,倒显得与整体气氛不太和谐。

一个光着腿的小男孩站在地板中间,上穿t恤衫,下面只套着纸尿裤。凯特读过资料,知道他三岁半了。他虽然一直脾气发个不停,但似乎并不是被什么事情惹到,而是无意识地重复而已,就像一台发动机的突突声,只是为了向他人表明:嘿,我在这儿呢。他双手紧紧抓着一个小小的谷物盒子。

“这一定是罗比吧?”凯说。

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抬头看了看她,但嘴里还在咕哝个不停。

一张扶手椅上躺着刮痕累累的旧饼干罐,特莉伸手把它推到一边,坐了上去,蜷成一团,从耷拉的眼皮子下瞄着凯。凯在另外那张椅子上坐下,扶手上摆了只烟灰缸,烟灰已经满得快溢出来了。肯定有烟头滑到了椅子坐垫上,她感觉到自己大腿下方硌得慌。

“你好呀,罗比。”凯一边说,一边翻开特莉的资料。

小男孩继续骂骂咧咧,手里使劲摇晃谷物盒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哗哗作响。

“里面是什么呀?”凯问。

他不理她,摇得更加起劲。一个小小的塑料人儿飞出盒子,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落在那堆纸箱子后面。罗比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凯看看特莉,特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最后,嘴里喃喃地说:“闭嘴,罗比?”

“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出来,好不好?”凯说。她很高兴有个理由站起来,拍拍腿后面的烟灰。“来看看。”

她把脸凑近墙壁,往纸箱子背后的缝隙里望去。小人儿就卡在最上头。她费劲地把手伸进去。箱子很重,推不动。凯好不容易抓住了小人儿,发现那原来是一个胖乎乎的、像菩萨一样蹲坐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紫色的。

“给你。”她说。

罗比的哭号戛然而止,他拿回小人儿,又放进谷物盒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摇晃。

凯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破架橱底下有两辆小小的玩具车,都底朝天地躺着。

“你喜欢小车吗?”凯指着它们问罗比。

他并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而是斜着眼瞄她,眼神既好奇又狡黠。然后一路小跑,捡起一辆小车,递给她看。

“卜隆,”他说,“嚓。”

“对极了,”凯说,“真棒。小车。卜隆卜隆。”

她重又坐下,从包里取出记事本。

“嗯,特莉。最近怎么样?”

特莉顿了好久才说:“还可以。”

“先跟你解释一下吧,玛蒂休病假了,所以我来替她。我需要先核对一下她留给我的各项信息,保证从上星期她来看你之后情况没有发生别的变化。好吗?

“这样,我们开始吧。罗比现在是上托儿所的,对吧?一个星期去四个上午、两个下午?”

凯的声音似乎飘了很远才到达特莉耳边。那感觉就像对着坐在井底的人说话。

“对。”过了一会儿,她说。

“怎么样呢?他喜欢吗?”

罗比把火柴盒大小的车也塞进谷物盒子里。他捡起从凯的裤子上掉下来的一截烟头,在车顶和紫色菩萨身上一阵乱按。

“是。”特莉的声音好像昏昏欲睡了。

可是凯仔细看了看玛蒂留给她的那堆乱糟糟的资料的最后一页。

“他今天不是应该上托儿所吗,特莉?星期二他不是应该去吗?”

特莉似乎在与睡意搏斗。有一两次,她的头往肩头偏倒下去。最后她说:“该克里斯塔尔送他去的,但她从来不送。”

“克里斯塔尔是你的女儿,对吧?她多大了?”

“十四,”特莉好像在说梦话,“岁半。”

凯从资料上看到克里斯塔尔其实是十六岁。又是长长的沉默。

特莉坐的扶手椅脚下放着两只缺了口的杯子。其中一只里头盛着某种肮脏的液体,血红色。特莉的手臂交抱着,环在平平的胸前。

“我都已经给他穿好衣服了。”特莉说,好像是从意识深处拼命拽出这几个字。

“对不起,特莉,但我必须得问,”凯说,“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吸过了?”

特莉伸出一只鸟爪般的手遮住嘴。

“没。”

“要拉屎。”罗比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跑。

“他要不要人帮忙?”罗比跑出视线,凯急忙问。能听到他咚咚咚地往楼上冲。

“不,他自己能行。”特莉满不在乎地说。她用手撑起摇摇欲坠的脑袋,手肘撑在扶手上。楼梯顶上,罗比发出一声大叫:

“门!门!”

她们听见他拍木头的砰砰声。特莉一动不动。

“要不要我去帮帮他?”凯建议道。

“要。”特莉回答。

凯爬上楼去,帮罗比拧开锈住的门把手。洗手间恶臭扑鼻。浴盆颜色发灰,一圈一圈的水渍赫然在目,马桶没冲。凯先冲了马桶,才准罗比一屁股跳上去。他皱起脸,使劲时很大声,一点也不在意旁边还有个人。马桶里哗哗地溅起水声,本就恶臭的空气里又新添一笔。他跳下来,屁股也不擦就要拉上已经涨鼓鼓的纸尿裤。凯把他叫回来,想劝他自己擦一擦,但他好像对这回事一无所知。她只好为他代劳了。他的屁股上,污物已经结成一层壳,皮肤发红,还有些发炎。纸尿裤散发出一股氨水味。她想帮他脱下来,可是他像小狗一样嗷嗷大叫,还猛力地伸手打她,然后就任凭纸尿裤耷拉在屁股上,一溜烟跑下楼,回到客厅里。凯想洗洗手,可是没有肥皂。她强忍着不呼吸,出来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下楼之前,她往三间卧室里瞄了几眼。室内的东西都快漫到楼梯顶上来了。他们都睡垫子。看上去,罗比是跟妈妈住一个房间的。扔了一地的脏衣服中间混杂了一个玩具,廉价的塑料货,而且应该是给更小的孩子玩的。让凯吃了一惊的是,被子和枕头居然都套了罩子。

回到客厅,罗比又在唧唧歪歪,一拳一拳猛力砸向墙边的纸箱子。特莉半闭着眼睛看着他。凯坐下之前,伸手掸了一掸坐垫。

“特莉,你在贝尔堂戒毒所参加美沙酮1疗程,没错吧?”

1一种镇静剂。

“嗯。”特莉昏昏欲睡。

“进展如何呢,特莉?”

笔悬在半空,凯等待着回答,假装视而不见答案就坐在自己眼前。

“你还去戒毒所吗,特莉?”

“上星期。星期五,我去。”

罗比还在砸纸箱子。

“能告诉我你服多少美沙酮吗?”

“一百一十五毫升。”

特莉不记得女儿的年龄,倒是记得这个,凯并不感到意外。

“玛蒂说你母亲帮忙照顾罗比和克里斯塔尔,是不是这样?”

罗比挺起结实的小身体直直地向那堆纸箱子撞去,引得纸箱一阵摇晃。

“当心哪,罗比。”凯说。特莉却说:“别碰那堆箱子。”这是凯头一回在她将死未死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罗比重新用拳头砸起纸箱子,显然就是为了听它们发出空洞的鼓声,以此为乐。

“特莉,你母亲还在帮忙照顾罗比吗?”

“不是母亲,祖母。”

“罗比的祖母?”

“我祖母,笨蛋。她身……身体不舒服。”

凯又扭头看了一眼罗比,准备提笔记录。他并不太瘦,她给他擦屁股时看了看、摸了摸那半截儿赤条条的小身子就知道了。他身上的t恤很脏,可是弯腰时,却闻到头发上有洗发水的香味,让凯好生吃惊。他白嫩嫩的腿和胳膊上没有一块淤青,却穿着条浸满了尿、鼓囊囊的纸尿裤,他已经三岁半了。

“饿,”他叫道,给了纸箱子最后一击,“饿。”

“可以吃块饼干。”特莉含含糊糊地说,却并不起身。罗比先是叫,现在已经变成了抽抽嗒嗒、尖声大喊。特莉没有一点要离开椅子的意思。屋里这么吵,说话也听不见。

“我去帮他拿好吗?”凯大声喊道。

“好。”

罗比抢在凯之前跑进厨房。厨房几乎跟洗手间一样脏。除了冰箱、灶和洗衣机,没有别的电器。厨台上堆的尽是没洗的盘子,还有另一个烟灰满溢的烟灰缸,好几只纸袋子,以及发霉的面包。亚麻油地毡黏糊糊的,粘在凯的鞋底。垃圾桶里垃圾已经堆过了顶,上头扔了一只装过披萨的纸盒,摇摇欲坠。

“在那儿,”罗比看也不看凯,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墙上的壁橱,“在那儿。”

壁橱里存的食物比凯想象的要多:罐头、一包饼干、一罐速溶咖啡。她取出两块饼干递给他。他抓过就跑,跑回母亲身边。

“嗯,你喜欢上托儿所吗,罗比?”等他坐在地板上,狼吞虎咽地吃起饼干,凯问道。

他不回答。

“喜欢,他喜欢,”特莉稍微清醒了一点,回答道,“是不是,罗比?喜欢。”

“他最后一次上托儿所是哪一天?”

“上次。昨天。”

“昨天是星期一,他不可能去托儿所。”凯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不是上托儿所的日子。”

“什么?”

“我在问他上托儿所的事。罗比应该今天去托儿所。我需要知道他上次去是什么时候。”

“我跟你说过了,是不是?上次。”

她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声调依然平淡,但敌对的情绪开始涌动着浮出水面。

“你是不是同性恋?”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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