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阅读_偶发空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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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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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哀求、威胁和抗议,盖亚还是被迫离开从小学起就在一起的朋友、从八岁时就住着的房子和越来越能享受到种种都市乐趣的周末,被抛进了一种她想都没想过会存在的生活。街道铺着鹅卵石,店铺过了六点就关门,社区生活似乎都围绕着教堂,经常能听到鸟叫,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盖亚觉得自己就像是穿越隧道,掉到了一块迷失在时间里的地方。

盖亚长这么大以来,一直和凯相依为命(因为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和她们住在一起过,而凯之后的两段恋情也没有稳定下来),多年来,她们彼此争吵又互相安慰,逐渐形成了更像室友的相处模式。但现在,朝餐桌对面望去时,盖亚只看到了自己的敌人。她唯一的梦想就是回伦敦去,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有就是作为报复,尽可能地让凯不快乐。她无法决定哪一种方式更能惩罚凯:是所有的gcse3考试都挂科呢,还是都及格,并说服父亲同意收留她,让她可以到伦敦上高中4。而在那之前,她只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曾经可以立刻为她赢得哪怕是最高不可攀的社交圈入场券的容貌和口音,如今都变成了无法流通的外国货币。

3gcse(thegeneralcertificateofsecondaryeducation),在英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面向十四到十六岁学生的学业资格考试。

4此处的高中原文是six…formcollege,是英格兰、威尔士、北爱尔兰和挪威等国特有的一种教育机构,面向十六到十九岁的学生,学制通常为两年,构成中学教育的一部分。

盖亚一点也不想加入温特登最受欢迎的那群学生:她觉得他们令人尴尬,不管是他们的西南部乡下口音,还是他们对于什么是娱乐的可悲观念。她对苏克文达执着的纠缠,部分是因为她想让那群人知道自己觉得他们很可笑,也有部分是因为她目前的心情让她只愿意亲近任何与她一样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

苏克文达同意和盖亚一起去做女招待这个事实把她们俩的友谊推向了新的高度。事后第一次两人搭档上生物课时,盖亚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放松,而苏克文达也终于洞悉了一点这位又美又酷的转校生选择她做朋友的神秘原因。盖亚调整了一下与人合用的那台显微镜的焦距,嘀咕道:“这里真是白得可恨,是不是?”

苏克文达没有细想,便听到自己回答“是的”。盖亚还在说着什么,苏克文达却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白得可怕。”她想这句话是对的。

在圣托马斯小学时,作为班上唯一一个棕色皮肤的孩子,她曾被迫站起来,向全班介绍锡克教。她顺从地站在全班学生前面,讲述了锡克教创始人那诺上师的故事。那诺上师曾消失在水里,大家都认为他遇难了,他却在三天后重新出现在水下,并宣布:“没有印度教,也没有伊斯兰教。”

其他孩子都笑了,觉得人在水底下存活三天是件荒谬的事儿。苏克文达没有勇气指出,耶稣也是死去后又复活的。她把那诺上师的故事讲得很简略,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她这辈子参拜谒师所的次数屈指可数。帕格镇没有谒师所,亚维尔的那家很小,而且据她父母所言,被一个姓查玛的家族占据着,那个家族跟他们家属于不同的种姓。苏克文达不明白那有什么要紧的,因为她知道那诺上师明确禁止种姓分离。有关宗教的一切都令人困惑,她继续喜欢复活节彩蛋和装饰圣诞树,并发现帕明德要求孩子们读的上师们的生平和教义极其晦涩难懂。

她也去过伯明翰探望母亲的家人。那里的街道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棕色面孔,商店里摆满了纱丽和印度香料,却让苏克文达感到茫然和无所适从。她的表亲们说旁遮普语5说得像英语一样流利,过着酷酷的城市生活,表姐妹们又漂亮又时髦。他们取笑她西南郊区的颤音和她的土气,而苏克文达讨厌被取笑。在肥仔·沃尔开始对她日行一恶的折磨和本学年实行分级学习、她发现自己每天都要跟戴恩·塔利打交道之前,回到帕格镇总是令她欣喜。这里,对那时的她来说,就像是天堂。

5旁遮普(punjab)是横跨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大片地区,主要民族为旁遮普人,主要语言为旁遮普语,主要宗教为锡克教和印度教。

她们低着头摆弄载玻片,力图不引起奈特夫人的注意。盖亚史无前例地向苏克文达讲述了自己过去在哈克尼格拉文纳中学的生活。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语速快得有点神经质。她向苏克文达描述了自己抛下的那些朋友们。其中一个叫哈普雷特,跟苏克文达的大表哥同名。她还谈到了谢雷尔,是个黑人女孩儿,也是她朋友圈里最聪明的。还有耶恩,他的哥哥是盖亚的第一个男朋友。

尽管对盖亚所说的一切都极感兴趣,苏克文达却不由自主地走神。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学校集会,在那里眼睛要很费劲才能辨认出万花筒中从稀饭色到桃花心木色的种种皮肤。在温特登,亚裔学生的黑头发在一堆鼠灰色和深褐色的海洋中特别扎眼。但在格拉文纳那样的学校里,像肥仔·沃尔和戴恩·塔利这样的学生说不定才是少数。

苏克文达小心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我妈想离她那个笨蛋男朋友近一点儿,”盖亚咕哝道,“加文·休斯,你认识他吗?”

苏克文达摇摇头。

“你没准儿都能听到他俩做爱的声音,”盖亚说,“他俩做的时候,整条街都能听到。晚上把你家窗户打开就行。”

苏克文达尽量不表现出震惊的样子,但由此联想到听到自己的父母、作为已婚夫妇的父母做爱的声音真是感觉糟透了。盖亚自己也脸红了,但苏克文达认为她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愤怒。“那男人迟早会甩了她的。她被骗了,还看不出来。每次做完之后,那男人都恨不得走得更快点儿。”

苏克文达永远也不会这样谈论自己的妈妈,菲尔布拉泽家的双胞胎也不会(理论上来讲,她们仍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尼安和西沃恩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台显微镜前。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们似乎就封闭了起来,只与彼此相伴,慢慢地从苏克文达身边飘走了。

安德鲁·普莱斯的目光不断地透过一堆白面孔的空隙投射到盖亚身上,几乎一刻不停。苏克文达注意到了这一点,还以为盖亚没有,但她错了。盖亚只是不愿意费劲去瞪他一眼,也不屑去沾沾自喜,因为她已经习惯男孩们盯着她看了,从她十二岁时起就是如此。当她换教室时,总有两个六年级的男生出现在走廊上,频率之高远远超过了平均法则,而那两个男生都比安德鲁好看。但是,他们又没有一个比得上来帕格镇之前让她失去童贞的那个男孩帅。

盖亚简直无法忍受马尔科·德·卢卡还存在于宇宙间,却和她之间隔了令人心痛的、毫无用处的一百三十二英里。

“他十八岁,”她对苏克文达说,“有一半意大利血统。他足球踢得非常好,马上要去参加阿森纳青年队的试训。”

离开哈克尼之前,盖亚和马尔科发生过四次关系,每次都是从凯的床头桌上偷的避孕套。她甚至有些想让凯知道自己被逼得有多狠,要这样被迫离开马尔科而把自己烙在他的记忆里。

苏克文达入迷地听着,但不好意思向盖亚承认,她已经在这位新朋友的“脸谱”主页上看过马尔科的照片了。整个温特登都找不出一号那样的人物:他看上去就像约翰尼·德普。

盖亚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摆弄显微镜的焦距。教室另一边,安德鲁·普莱斯还在利用任何一个他认为肥仔不会注意到的时机猛瞅盖亚。

“也许他不会变心的。谢雷尔周六晚上要开派对,也邀请了他。谢雷尔向我保证会看住他。但是该死,我真希望……”

她那双藏着细细斑纹的眼睛失神地瞪着桌子,苏克文达谦卑地看着她,惊叹于她的美貌,心中充满崇拜之情。在苏克文达看来,有一个你完全融入其中的世界,在那里你有一个足球运动员男友,还有一帮酷酷的、忠心的好朋友,哪怕你被迫离开那一切,也是一种令人敬畏和嫉妒的状态。

午餐时间,她们一起走到了商店。这在苏克文达身上从未发生过,她和菲尔布拉泽双胞胎总是在食堂吃饭的。

她们在报刊亭6买了三明治,走出店门,来到外面的人行道时,突然听到有人尖叫。

6英国的报刊亭同时也卖三明治等简餐和零食、饮料等。

“你该死的妈害死了我奶奶!”

报刊亭附近所有温特登的学生们都转头去找叫声的源头。同样困惑的苏克文达也和他们一样。接着,她看到克里斯塔尔·威登站在马路对面,短粗的手指对着她,像是举了一把枪。克里斯塔尔身边围了四个女生,她们沿着人行道排成一线,被路上的车辆暂时阻隔。

“你该死的妈害死了我奶奶!她就快完了,还有你!”

苏克文达的肚子仿佛要融化成浆了。人们在盯着她看。两个三年级女孩匆忙跑开了。苏克文达感觉到周围旁观者们换上了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表情。克里斯塔尔一帮人已在对面踮起脚尖,打算等车流一断便冲过来。

“她在说什么?”盖亚问苏克文达。苏克文达觉得自己嘴唇发干,无法回答。逃跑是没有意义的。她绝对逃不掉。莱安妮·卡特也在那里,她是全年级跑得最快的女生。整个世界中还在移动的仿佛只有来往的车辆,它们给了她最后几秒钟的安全时间。

就在这时,贾斯万出现了,身边还有几个六年级的男生。

“没事吧,乐乐?”她问,“怎么了?”

贾斯万并没有听到克里斯塔尔说什么,她只是碰巧跟她的护花使者们走到了这里。路对面,克里斯塔尔和她的朋友们挤作了一团。

“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克文达回答,暂时逃过一劫的释然让她有些头晕眼花。她无法当着男孩们的面告诉贾斯万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的两个男孩差不多有六英尺高。他们都在盯着盖亚看。

贾斯万和她的朋友们朝报刊亭的门口走去,苏克文达给了盖亚一个催促的眼神,跟在了姐姐身后。她和盖亚透过窗户看着克里斯塔尔一帮人几步一回头地往前走去。

“怎么回事?”盖亚问。

“她的曾外祖母是我妈妈的病人,现在老太太死了。”苏克文达说。她想哭,忍得喉咙的肌肉都疼。

“别理那个贱人!”盖亚说。

然而,苏克文达压抑的啜泣并不仅仅是因为恐惧。她曾经那么喜欢克里斯塔尔,而她知道克里斯塔尔也喜欢她。她们一起在运河上度过了那么多下午,又有那么多次一起坐小巴回家。她对克里斯塔尔后背和肩膀的线条比自己的还要熟悉。

她们和贾斯万及她的朋友们一起回了学校。其中最帅的男生成功地跟盖亚搭上了话,到校门口时,他正在拿她的伦敦口音开玩笑。苏克文达到处都没看到克里斯塔尔,但她看见远处有肥仔·沃尔,正和安德鲁·普莱斯一起大步往前走。不管在哪里,她都能立刻认出肥仔的身形和步态,就像体内的本能会帮你注意到黑黢黢地板上一只爬行的蜘蛛一样。

走进教学楼时,她感到一阵又一阵反胃。现在要对付她的有两个人了:肥仔和克里斯塔尔联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俩现在是一对儿。想到这里,苏克文达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彩色而生动的画面:她躺在地上流血,克里斯塔尔一帮人在踢她,肥仔·沃尔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我要去厕所,”她对盖亚说,“教室见。”

她冲进最近的一间女厕所,把自己关在一个隔间里,坐在关着的马桶盖上。要是她现在死了就好了……要是她可以永远消失就好了……但是周围物体的表面如此坚硬,它们拒绝在她身边消融,而她的身体,她可憎的、“雌雄同体”的身体,还在顽固地、笨重地活在世上。

听到下午的上课铃响了,她惊跳起来,冲出卫生间。学生们正沿着走廊排队。她调转方向,冲出了教学楼。

其他人也逃过课。克里斯塔尔逃过,肥仔·沃尔逃过。如果她能逃出去,在外面躲一下午,说不定就能想出个保护自己的方法。或者她可以走到一辆汽车前。她想象着那辆车撞上她的身体,撞烂她的骨头。全身粉碎地躺在马路上,她会死得有多快?她还是宁肯淹死,让冰冷而干净的水带她进入永久的睡眠,没有梦的睡眠……

“苏克文达?苏克文达!”

她的胃开始翻搅。特莎·沃尔穿过停车场,快步向她跑来。在一个疯狂的时刻,苏克文达想过逃跑,但对徒劳结果的预感战胜了她,于是她站在原地,怀着对那张平庸的蠢脸和她那个坏儿子的憎恨,等着特莎追上她。

“苏克文达,你在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她甚至都编不出假话来回答。她绝望地一抖肩膀,彻底投降了。

特莎直到三点钟才有约见。她应该把苏克文达带到办公室,并向上汇报她的逃课行为。可她并没有那样做。相反,她让苏克文达跟着她上了楼,进了那间挂着尼泊尔墙饰和“儿童热线”海报的教导室。苏克文达以前从没去过。

特莎开始说话,时不时停顿一下,鼓励苏克文达开口,但没有得到回应,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讲。苏克文达手心冒汗,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特莎认识她的妈妈——特莎会告诉帕明德她试图逃课——但如果她告诉她原因呢?特莎会不会,或者说特莎能不能插手处理这件事呢?不,涉及到她的儿子就不行,众所周知,她管不了肥仔。但是克里斯塔尔呢?克里斯塔尔到教导室来……

如果她告状,会不会被揍得很惨?可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照样逃不了一顿打。克里斯塔尔那帮人已经准备好对付她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苏克文达?”

她点点头。特莎鼓励她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于是苏克文达说了。

她可以肯定,在特莎边听边微微皱起的眉毛中,不止有对她的同情。也许特莎在担心,若是帕明德听到自己对凯瑟琳·威登的诊断在大街上被人叫骂,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坐在厕所隔间里时,苏克文达自己也没有忘记担心这件事情。或者,特莎不安的表情是因为她不想责罚克里斯塔尔·威登。毫无疑问,克里斯塔尔也是特莎最喜欢的学生之一,正如她是菲尔布拉泽先生最喜欢的学生一样。

她觉得不公平!一种强烈而刺痛的愤怒冲破了苏克文达的悲惨、害怕和自我厌恶,把日常包裹住她的担忧和恐惧都扫到一边。她想到克里斯塔尔一帮人作势向她冲过来的样子,她想到每节数学课时肥仔都在她背后伸出毒舌嘀嘀咕咕,还有她昨晚刚刚从自己“脸谱”主页上删掉的留言:

蕾丝边:女性对女性的性取向。又称女同性恋。语出古希腊莱斯瓦斯岛(lesbos)。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说这话时,苏克文达感到血直朝自己耳朵上冲。

“知道什么……?”特莎仍然一副为难的表情。

“知道有人抱怨过妈妈对她曾外祖母的治疗。克里斯塔尔和她妈妈根本不和家里其他人讲话。或许,”苏克文达说,“是肥仔告诉她的?”

“肥仔?”特莎不解地重复道。

“嗯,要知道他们俩在约会啊,”苏克文达说,“他和克里斯塔尔。或许是他告诉她的。”

看到每一滴职业化的冷静都从特莎脸上流失,苏克文达感到一丝苦涩的满足。

9

凯·鲍登再也不想踏进迈尔斯和萨曼莎家的门槛。她无法原谅他们见证了加文对她的冷漠,还有迈尔斯屈尊俯就的笑声,他对贝尔堂的态度,以及他和萨曼莎谈论克里斯塔尔·威登时嘲讽的口气。

尽管加文事后道了歉,并半真半假地重申了对她的爱情,凯还是忍不住设想他和玛丽几乎鼻子碰鼻子地坐在沙发上的画面,还有他跳起来替她收拾餐具,以及他夜色中送她的情景。几天后,当加文告诉她自己去玛丽家吃了晚餐时,她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不发脾气,因为他在她霍普街的房子里除了吐司之外什么也没吃过。

或许她不能说“那个寡妇”任何坏话,因为那女人在加文口中简直宛如圣女一般,但莫里森两口子就不同了。

“我无法说我很喜欢迈尔斯。”

“他也不能算是我最好的朋友。”

“照我说,要是他当选,戒毒所就完了。”

“我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同。”

加文的冷漠,他对别人痛苦的无动于衷,总是让凯感到愤怒。

“有什么人会支持贝尔堂吗?”

“科林·沃尔吧,我猜。”加文说。

于是,周一晚上八点钟,凯走上沃尔家的车道,摁响了他们的门铃。从门前的台阶上,她可以看到萨曼莎·莫里森那辆红色的福特嘉年华停在三栋房子开外的车道上。此情此景更激发了凯的斗志。

沃尔家的门被一个身穿扎染衬衫、相貌平平、身材短粗的女人打开了。

“你好,”凯说,“我是凯·鲍登。不知能否让我跟科林·沃尔先生谈一谈?”

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特莎愣愣地盯着门口那个年轻漂亮的陌生女人,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荒唐的念头:科林有外遇,他的情人现在找上门来了。

“哦——好的——请进。我是特莎。”

凯恳切地在门垫上擦了好几下脚,然后跟着特莎进了一间比莫里森家小且简陋却更温馨的起居室。一个高个子秃顶男人正坐在扶手椅上,腿上放着笔记本,手里握着一支笔。

“科林,这位是凯·鲍登,”特莎说,“她想跟你谈谈。”

特莎看到科林惊讶和戒备的表情,立刻知道他并不认识那女人。真是的,她有些惭愧地想,你在想什么啊?

“对不起,这样冒昧地不请自来,”凯对站起来同她握手的科林说,“我应该先打电话的,但是你——”

“是的,我们家的号码不在电话簿上。”科林说。他比凯高很多,眼睛在镜片后显得特别小。“请坐。”

“谢谢。我来是跟你讨论选举的,”凯说,“这次教区议会的选举。你和迈尔斯·莫里森都参选了,对不对?”

“是的。”科林紧张地说。他知道她是谁了:就是那个想采访克里斯塔尔的女记者。他们还是找到他了——特莎不该放她进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所帮助。”凯说,“我是一名社工,主要在丛地工作。我可以给你一些贝尔堂戒毒所的资料和数据,莫里森似乎十分想要那些信息。据我所知,你是支持戒毒所的,对不对?你会支持它一直开放?”

突如其来的轻松和喜悦几乎让科林头晕。

“哦,是的,”科林说,“是的,我会的。是的,我的前任——我是说,这个位子上的上一位议员——巴里·菲尔布拉泽——绝对反对关闭戒毒所。我同样如此。”

“我跟迈尔斯·莫里森谈过一次。他清楚地表明了观点,认为戒毒所开下去没有意义。坦白说,我认为他对毒瘾的成因和治疗的理解相当无知且天真,对于贝尔堂起到的积极作用也没有丝毫认识。如果镇里拒绝延长那栋楼的租约,亚维尔也缩减开支,会有很多急需帮助的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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