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赞道:“你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不过面对苦难,你没有退缩,这才是草原上真正的巴特儿啊!”
是啊!远离亲人,一个人在草原上长途跋涉,风吹日晒,历尽煎熬,这其中的艰辛不言而语,能得到别人的理解与肯定是多么的不易啊!贵由心中万分的感动。
贵由盯着金宝的眼睛说:“金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草原上了。你是草原上的射雕英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能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说着,贵由抽出一支箭,握住一端,将手伸向金宝,“你愿意和我结为安答吗?”
谁能拒绝这样真诚的友谊呢?金宝愣了一下,站起身来,伸出手,一把攥住了箭的另一端。
两个少年朝着太阳跪下,大声宣誓说:“请伟大的太阳神为我们见证,我金宝(贵由)愿意同贵由(金宝)结为安答,从今以后,同生死,不相弃,永远不背叛!”
贵由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金灌的髀石:“好安答,这个金铸的髀石留给你作个纪念吧!这‘髀石’是我们蒙古人的吉祥物,可以逢凶化吉,让我们的友情像黄金一样珍贵!”
金宝接过了“髀石”,也从脖子上取下了自己的信物,那是一把做工精巧的铜锁:“这把铜锁从小就戴在我的身上,是我生身父母留给我的,上面刻我的名字,是我最心爱的东西了――今天我把它送给你,愿我们的友谊像这把铜锁一样牢固!”
贵由郑重地接过了铜锁:“好安答!”
两人相视而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抚州是金朝北部边境的一个中等城市,为西京路大同府所辖。
一辆木笼囚车里装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契丹人,穿过喧嚣吵杂的闹市,驶向了抚州城西高高的行刑台。
囚车刚驶到目的地,蜂拥而至的百姓们早已把高高的行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行刑台上副元帅参知政事完颜承裕居中高坐。军师巴古失站在身旁。近卫武士列成长阵分立两边。在完颜承裕的示意下,掌刑官大声喊:“带死囚耶律安礼上刑――”
两名行刑人从囚车里架出了耶律安礼,拖着他上了行刑台。耶律安礼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完颜承裕轻蔑地瞄了一眼耶律安礼,冷笑着说:“耶律安礼,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你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耶律安礼悲叹:“想我耶律安礼一心为国,奋勇杀敌,却被你们诬陷为私通叛逆,通敌叛国。我耶律安礼死不足惜,但死在你这等纵情酒色、贪生怕死之辈手里,实在是心不甘啊!”
“你――”完颜承裕愤怒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耶律安礼说,“好你个耶律安礼,四千精锐骑兵死伤殆尽,而你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如果不是你私通叛逆,通敌叛国又该如何解释?我看你是活够了,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就不知道本大帅的厉害。来呀,把木驴抬上来!”
掌刑官又大声喊:“抬木驴――”
不多久,四名行刑人抬着一个形似驴子的木架子走上了行刑台。木驴上血迹斑斑,让人一看就怵目惊心。
根据金国《惩治叛部法》的规定,如果部落首领敢与金廷作对,都要被钉死在木驴上,当年蒙古首领俺巴孩汗和斡勒巴儿合黑就是被钉死这种木驴上。今日完颜承裕为了宣泄自己的心头之恨,竟要将耶律安礼也钉死在这上面。
四个行刑人把耶律安礼抬起来,放到木驴上,用绳子捆好。
耶律安礼大声喊道:“完颜承裕,蒙古人就要打来了,你的末日就要到了。金国如果靠你们这些庸俗无能之辈来守卫,离亡国的日子也不远了。哈哈……”
完颜承裕气急败坏地吼道:“快把他给我钉上木驴――”
一个光着膀子,胸口长着黑黑长毛的刽子手,嘴里叼着铁钉子,来到了木驴旁,抡起了手中的木锤子“砰砰砰……”耶律安礼的左手被钉在了木驴上,又接着“砰砰砰……”他的右手也被钉上了。耶律安礼紧咬牙关,强忍着锥心的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刽子手又开始在他的脚上钉钉子了“砰砰砰……”
耶律安礼紧咬的牙关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头一歪昏死过去。完颜承裕走到耶律安礼身边,从一旁的水缸里舀出一瓢凉水,浇到了他的头上。耶律安礼被凉水浇醒了。完颜承裕笑着问:“怎么样啊?滋味如何?你还敢说我的末日就要到了吗?”
耶律安礼喘息着,猛地将一口鲜血吐到了完颜承裕脸上,看到完颜承裕狼狈不堪的样子,纵声大笑起来,直笑得完颜承裕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给我钉,狠狠地钉――”
“砰砰砰……”
这时,大地雷鸣般地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不知谁喊了声“蒙古人来了――”行刑台上台下顿时一片混乱。
完颜承裕急切地呼喊:“巴古失,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派人去乌沙堡和乌月营,让独吉思忠速速回援抚州。”
慌乱中,军师巴古失骑上了一匹快马,朝着城中的军营驰去。
正当成吉思汗亲率四万人马围困抚州城的时候,汪古部首领阿剌忽失的小儿子孛要合在其父亲的授意下,率领着三千多人马,袭击了汪古部草原上一个最大的外来村落――刘家村。
这场战争从表面上看是由孛要合为泻私愤而起的,但事实上刘家村与汪古部“那颜”贵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了。
这事还得从草原上的属民和奴隶说起。
属民和奴隶一直从事着繁重的生产劳动,负担沉重,平时要纳贡服役,战时要随从参战。他们的一切活动都要以贵族的意志为转移,按贵族旨意驻牧。而刘家村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和壮大,俨然成了一个有着三千多人口大村落。虽然村落人口繁杂,各民族杂居在一起,但刘氏族人在村子里仍然有着相当高的权威。为了生存和发展,面对着那些贪婪的草原贵族,历经磨难的刘家村人没有轻易屈服。这让许多生活在黑暗中的属民和奴隶看到了希望,他们纷纷归附。阿剌忽失对此虽心存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这次在孛要合的挑唆下,阿剌忽失终于下定决心消灭刘家村这股由属民和奴隶联合起来的强大势力。就这样,在这蒙金开战之初,另一场贫民与贵族之间的战争也在汪古部的草原上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
黎明时分,孛要合指挥着三千多人马,向刘家村的驻地发起了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