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疯了,高兴地疯了,因为然的一句话疯了,真没出息!不过心里乐得跟喇叭花似的――朝天怒放。
生活依然是轻松自在,倒比往日更多了些色彩,天气无论刮风下雨,我的心情总是阳光明媚,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知足无比。
“喂,拜托你回回神好不好?我都在这儿坐了半天了,你都拿我当空气!”诗怡抗议地敲着桌子。
“我没拿你当空气啊,你又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诗怡故作可怜地说:“唉,有了恋人就忘了友人,唉,天理不公啊!”
“谁有恋人了,你胡说什么!”
我捂着发热的脸推了她一把。
“别嘴硬了,就算你不承认,事实也已经证明你和然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眨巴一下眼睛,不明白她所说的“事实”是什么。
诗怡故意不着边际地说:“然真是好得没话说,看到某人昏迷不醒,亲手熬药,‘亲口’喂药,真是……”
诗怡话没说完,我“噗”地喷了她一脸茶水。
“南――宫――灵――溪!”
“对不起,失误失误,人有错口嘛!”我边帮她擦脸,边小心地问:“诗怡,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诗怡笑得贼贼地,“嘿嘿,然‘亲口’喂药给你,我和零落观看了全过程,哎呀,那画面真是经典!”
“‘亲口’喂药?”
“对啊,就是嘴对……南――宫――灵――溪!你想死是不是?!”
我又“噗”地喷了诗怡一脸,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在确认“这不是真的吧?”正在这时,零落和然回来了,我的脸爆红。
“灵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又发烧了?”
然把手搭向我额头。
“不是发烧,是她唔唔……”
我捂住诗怡的嘴巴,把她往外拖。
“唔唔……”诗怡踢着脚不断抗议。
“啊――”
我忽然痛叫着放开了手。这丫头居然咬我!
“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零落用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我们。
诗怡大喘几口气,连珠带炮的把话吐出来,“我跟灵溪说她昏迷的时候是然‘亲口’喂她喝药的她听了害羞不让我说。”
“哦――”零落拖长了音,在一旁窃笑。
然稍微有些尴尬地抿了抿薄唇,“那个……灵溪我……”
我连忙摆手,“没、没什么的。”然后落荒而逃。
“然,还不快去追。”
然笑着拍了下零落的背,“取笑兄弟很好玩吗?”
“谁说我取笑你了,我是为你和灵溪感到高兴。”
然的笑容淡了下来,“没有着落的事情,高兴它干什么。”
零落和诗怡迷惑的对视了一眼,皆摇头。
“庄主!不好了!出大事了,您赶紧出去看看吧!”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
“又出大事了?这段时间过得可真‘刺激’!”
边说边往外走,到了大门口,三个人都是一愣。
四面八方都是弓箭手,锋利的箭锋齐齐指向碧崖泉庄,从箭端反射回来的光都是冰冷的,一如此刻僵持的气氛。
陆千澈坐在雕刻精致的金椅上,慵懒的挥着折扇,狭长的黑眸淡淡的扫了一圈弓箭手,定格在楚然身上,轻勾唇角,妖异非常。
“陆千澈,你又想干什么?”
陆千澈起身,“奉皇上口谕,不择手段将太子带回宫,放箭!”
话音刚落,箭已离弦,如暴雨般划过天际,落进碧崖泉庄,顿时,庄内惨叫声一片,只一会儿便再没了任何动静。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股腥甜。
夜零落手抚着额头,神情痛苦的蹲了下去。
丁诗怡想进去庄内,夜零落拉住她,喃喃道:“别看了,‘皇朝御影,箭无虚发’。”
楚然脸色冰冷且苍白,握紧的拳发出“咯咯”的声响。
“零落,对不起。”
夜零落站起身看着他,绽开一笑,虽然隐忍着伤感却真诚,“你忘了,我从来不会接受你说出口的这三个字。”
楚然如无底寒潭似的眼睛里,亮起了一抹温柔的光。
“果然是情深义重的好兄弟,不过……”陆千澈拍拍掌,几个人从林中推出一辆罩着红锦的大木车,“等看完我送的这份大礼,你也许会更激动。”
红锦一落,三人同时惊喊出声:“灵溪!”
我现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出门不利”,想我刚踏出山庄的大门,就被一麻袋套住了,再一反应便被陆千澈这个大变态吊在了这木车的两根柱子之间,底下围着两圈弓箭手,而且吊我的这根绳子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要不然车上也不会钉那么多铁钉子了,真tmd倒霉,怎么每次都是我?!
“太子殿下,我这份大礼够让您‘惊喜’吧,哈哈……”
我开口大骂:“陆千澈!你这个王八蛋!大混蛋!臭鸡蛋!只会拿我来威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千澈嘴角一斜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还是省点力气跟他们告别吧。”
“灵溪。”
然正要飞身上前,陆千澈不紧不慢的提醒道:“太子可别轻举妄动,即便你上去了,也未必救得了她,绳子只要失去重力,底下的铁钉可就不会乖乖地待着了,太子若肯考虑跟我回宫,我可以放人。当然,时间不要太长,就算我有好的耐性,那根绳子可没有。”
我差点没别气死!横竖不都是叫我死吗。
“灵溪,你信不信任我?”
我望着然深澈的眼睛,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个世界,除了诗怡,我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他和零落了。
“零落,下边的人就交给你了。”
我还未明白然的话,他就飞了上来,感觉绳子一松,底下的铁钉“唰”地射上来,只是再一眨眼,已经在地面上了。
我看见然衣袖上别划破的一道口子,不禁冷汗直冒。照这情形,只要他稍慢些,我们就直接“驾鹤西去”了。
零落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底下那帮弓箭手,突然伸手指向我们身后。
“小心后面!”
回首间,陆千澈的箭已经瞄准我射过来。
诗怡迅速将地上的一副弓箭踢向然,然接过,拉弓,两箭齐发。一支抵挡了陆千澈射过来的箭,另一支贯穿他前胸,牢牢嵌进了那把金椅中。
周围的人都呆了。我望了望陆千澈,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然,吐出一口血,接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死了?”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生命,前一刻还在妖媚的绽放,后一刻便枯萎凋零……
我的心竟隐隐作痛,因为我看到在然眼中汹涌起伏的巨大伤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然冷声道:“都给我滚。”
一众人抬起陆千澈的尸体,陆续隐没在树林深处。
碧崖泉庄内狼藉,到处都是尸体,箭枝纵横交错的穿插在上面,伤口处的鲜血不断地流出,汇聚成惊心的红流,缓缓流入池塘里,浓得化不开的血浆在碧绿的湖水上结成一片一片的猩红,像在绿叶上舒展的娇红花朵,红得耀眼,红得触目惊心。
四个人呆楞地站在院中,一遍一遍扫着这番场景。
诗怡率先打破沉默,“现在怎么办?”
零落叹了口气,“做了这么多年庄主,打打杀杀都见过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伤心也没有用。”
“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零落释然的说:“身为一庄之主,我总要在意三百多人的生死安危,感觉……的确很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我的契机,让我重新人生。我决定了,放开一切去浪迹天涯!然!”
零落拍上然肩膀,笑看着他。
“是个不错的注意,算我一份。”
然的回答出乎我意料,看来一切都在改变。
夕阳西下,碧崖泉庄被包围在灼热的烈火中,跳动的火焰将山庄燃成灰烬,风靡多年的武林第一庄在此后将不复存在……
零落斟上四杯酒,“来,庆祝我们四个人达成共识,拥有新的开始,干杯!”
举杯相碰,笑从心生,红尘作伴,对酒当歌,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