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青城的流泪照片。
这组现场新文图片播出后,几天里,楚青城的照片成为全国各大媒体转载率最高的一幅矿难现场画面。那美好的大眼睛流落下的一粒晶莹,带着残失下的完美,有种无与伦比的震憾力。即使没有去过现场的人,也被李凯镜头里的流泪画面,给抓住了心。
d省电视台一个叫楚青城的女记者,就这样走进了普通大众视野。
关静看着电视镜头中的楚青城,笑得几分难以言述。
关静也不可能处处经营,每一步都布局深远。此次让楚青城南下采风,她没什么明确意图,可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不愿让楚青城再这么呆在欧阳白若身边,先打发离开几天再说。
当然,不是为了让楚青城出名。
但却,让楚青城凭一幅其实最没职业素质的照片,一下得到各方关注和好评。哈哈。有意思!
楚青城一点没觉得有意思。从密山回来,沉默少语,情绪低迷。上班后碰到一些见面就嘻呵呵恭喜她出名的同事,便请假,闷家里不出门了。连苏晓闻和展研锋也都没叫出去。
欧阳白若知道状况不简单了。外面越想越不安心,回家。
楚青城把她出去这些天他换下的衣服洗后晾干,正一件件烫。半侧着脸,静静的,细细的,仿佛做事太专注,没意识到进门的欧阳白若。
欧阳白若看着握着烫斗,默默滑动的手,白净依然,但忽然发现有他没想像到的消瘦。
是他以前的错觉,还是现在楚青城瘦了?他一直感觉中的小胖猪很多地方真的没有多少肉。更别说肥肉。
好一阵为自己的无聊后悔。干嘛弄下那么多脏衣服给她收拾!这两天她好象天天整这个了。
其实那里面好多衣服不算脏,有的一天也没穿下来,他就扔那儿了。楚青城不在的这几天能换衣服时他尽量换,立志要等她回来把脏衣堆成山。将楚青城外出留给他的空虚和不满,都寄在这些脏衣服上,等她回来一并惩罚给她。
他走上前将电源关掉,楚青城才挑起眼睛看他。
228去抱抱我(vip)
欧阳白若攥了她的手坐到椅子上,把她放腿上坐。望着,道:“小笨猪,帮我个忙?”
楚青城暗淡的眼睛里有了点光亮,是奇怪。他怎么这么客气了?突然发现原来楚青城不是天生就是归他使唤?
他说:“我要组织一期矿难事故的特别报道。你给我说说你这次在密山矿难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楚青城眨眨眼睛,垂下。
“快点!”刚刚还是有点相商的语气一下变得霸道,“下午我就得用,快点说。”
楚青城抖动半天眼皮,眼睫下晕上层云蔼。道:“我说不好,你问李凯去。”
“他有他的角度你有你的角度,我都需要,都要问。怎么还不痛快?这点事还要真求着你?”
“我不想说。”
“不想帮我?”
两回事嘛,是不想说!
“快说!”
楚青城挣着要离开他。他紧束住腰不放,态度更恶劣,“说完再走。”
楚青城瞪起眼睛来,愤慨,“你老欺负我!你干嘛老欺负我!我就不想说嘛。我讨厌他们说我成名人了。那么高兴!他们都高兴什么?那么多人一下子都死了。满身黑。鼻子里嘴里不是碳渣就是泥。他们死前得多痛苦!他们都是死也闭不上眼的冤魂。……你们报道的什么?领导亲临现场,救援!他们救得了什么?只是将他们的尸首挖出来吗?他们的命谁救得了?一个个好惨,还有十四五岁的孩子。那个矿井不是发生了一次事故了,为什么死一个人两个人时不去管管,要等死一百多人才去救援?救得了什么?我觉得好虚伪!谁也不真正重视他们。什么叫命如草芥!可他们不是草芥!草芥可以春来再发芽,他们死了就死了……”
楚青城越说越激动,流得满脸泪痕。
欧阳白若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可一直不打断。
楚青城最后两只眼恨恨地瞪着他,一腔悲愤都倾倒给这个喜欢逼迫他,连句好话都舍不得说给她听的家伙。“……怕家属激动,怕影响到后面的救援,先不让见。激动是他们的权利!相见是他们的权利,为什么不让?人死了,在奋力营救,却仍然践踏他们活着的感情!我觉得好悲哀……”
欧阳白若将她紧抱在怀里,手掌抚慰在后背上,等她慢慢安静。缓缓说道:“小东西很捧!很有做优秀新闻记者的天分。别把人性想的那么恶劣,也别给予太高期望,人性的高贵与卑劣是会受环境等因素影响的。你在现场感受到的,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到的,是不同的。有过那么多你没有亲身经历过的灾难,你印象深刻吗?感受与这次一样吗?所以,也别太苛求别人。在不同的环境下,人性会有不同的表现和暴发。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
楚青城几次闪眼睛往欧阳白若脸上看,以确定对她说活的人,确实是欧阳白若。
她感觉忽然不像欧阳白若的声音。像个很宽容耐心的师长,教导中,带着哄劝的宠溺。眼神也像看着被惊吓到的孩子,细腻温和。
他继续说:“你的心理感受很多初经事故的前线记者都经历过。我当年第一次经历灾难,回来后一周多也不愿说话,半个多月后才慢慢缓过劲来。所以前线的新闻记者心理关也很重要,有的,还定期做心理辅导。听说过凯尔文卡特的事吗?有一年他在苏丹,拍摄了一个垂死的孩子爬向联合国食品营的照片,孩子身后还跟着一只饥饿的秃鹰,随时等待孩子死亡后美食一餐。那一年这张照片获得了普利策奖。世界最高级的新闻奖项。可他本人,在拍摄那幅照片3个月后自杀了……”
欧阳白若叹一声,“多少年了,我说到,想到这事,还是有想哭的感觉……”
楚青城在他的眼圈里真的看到了红色游丝。一下心里满满的不忍,胳膊抱上了脖子。
他轻揉着她的后背,继续抚慰,“人性不完美,社会也不完美,我们只能尽量地做好自己。遇到不开心,不要闷着,要说出来。有时强迫自己,也要说。我们首先要懂得自己救助自己,消沉与死亡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使世界上又增添一个需要救助的人。倾诉,是治疗这种戕伤的最好方式。小笨猪,记住了!遇到想不通的事,和我说……”
楚青城有点领悟,欧阳白若可能不是要她帮他,而是要她倾诉。热泪一下又上来。“阿若……有一天,我要是忽然就那么死了,你会不会最后去抱抱我……”
“不许胡说……”欧阳白若怀里一紧,尾音颤去。
“阿若,你一定去抱抱我……”
“笨东西,你……”
欧阳白若的话与一腔情愫一起凝滞在胸里。他告诉楚青城要懂得自救,告诉她要知道倾诉。可真正的伤痛,真的是很难赶出口,排遣出记忆的。有时,只是说给别人轻松而已。
欧阳白若知道楚青城感伤深处,还有一个欧阳白若情结。
只是,有心解情结,却又无力解心结。一阵阵热切的向往中,将话赶到嘴边了,却又,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一句简单的话,生生困于喉间。
他抱起她来,往卧室送。“乖乖闭上眼睛睡一觉,什么也不想。晚上我再回来,要是还这样一张苦瓜脸,我就……切成片,一片片吃了!……宝贝,睡起来出去买点苦瓜好不好?有蜜吗?没有也买点。我想吃了。这几天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