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起的东方睿习惯性地踱去小树林,惊讶地发现那张石桌旁边空荡荡的不见了女生的人影。东方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立了几分钟,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11月4日,星期六。学校今天没课。
东方睿走到几米开外女生习惯坐的那张圆石凳上坐下来,对着一地落叶发了半天的呆,方才失魂落魄恋恋不舍地离开。
东方睿没精打采地刚进家门,接到女性朋友的电话,约他出去喝咖啡。
东方睿握着听筒,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痛快地言简意赅地说:“好。”
坐在山姜江南他们常去的一家简式咖啡馆,衣着光鲜收拾整齐
的东方睿一言不发地喝完了自己面前的蓝山,然后抬头打断了对面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的女性朋友,吐出了他今天出来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段话。
他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再这样见面,我怕她以后知道了,会不喜欢。”
东方睿说完,停顿下来,给一脸愕然的女性朋友一个缓冲思考的时间。五分钟后,东方睿潇洒地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买了单。然后对缓冲过后依然呆若木鸡的女性朋友歉意地笑了笑,站起来,如释重负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咖啡馆。
果断了结了与女性朋友多年来的纯粹聊聊关系后,回到家的东方睿度日如年,吃了睡,睡了吃,足不出户地焦灼等待着。
两天后的星期一清晨,忐忑不安的东方睿终于又在管院的小树林里见到了女生熟悉的背影,一颗患得患失浮浮沉沉了四十八个小时的心,终于又踏实安逸了下来。
就这样,1995年的11月初,在山姜大学管理学院后面的小树林里,在一张石头圆桌边,一个女生背对着鹅卵石小径,兀自啰哩啰嗦喃喃自语。
浑然不知身后几米开外,有个24岁的成年男人站在一棵茂密的香樟树下,兴致勃勃笑容可掬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偷听着一个21岁的大三女生碎碎念的喜怒哀乐满怀心事,永不疲惫也不厌倦。
他知道略有洁癖的她不读二手书不看二手报,喜欢购买和收藏大部头的言情小说,嗜好乐此不疲穿街走巷地淘碟收碟,家里包装没拆的书和碟比她看完了放到一边的那些书和碟数目超出一大截。
他还知道循规蹈矩作息规律的她熬不得夜,习惯朝六晚九早睡早起身体好,每年大年三十的春节晚会从来只坚持看个半场,再等着第二天一觉醒来看重播。
他还知道她吃巧克力从来只吃德芙的丝滑牛奶,吃面不放香菜不放葱。
他甚至还知道懒得打扮的她多年来如一日,从来只留清汤挂面简简单单易打理的懒人短发。
每次,成年男人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女生自言自语着忽然举起左手的卡通手表,看看时间:“唉呀呀,又要迟到了,该死该死。”
边迭声叫唤着,边连忙抓起石桌上的双肩书包,费劲地抱在怀里背在肩上,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沿着鹅卵石小径一路小跑,跑出小树林。
身后的男人,带着满脸满足的微笑,从身后的香樟树下闲庭信步地迈出来。
就这样连续听了8天的壁
角,11月13日,星期一的清早,东方睿习惯性地踩着鹅卵石小径,轻车熟路地走向小树林深处时,惊讶地愣住了。
前方那张熟悉的石头圆桌旁,再次空无一人。
东方睿先还以为女生临时有事没来。14日,15日,接下来连着一个星期,天天早上扑了空的东方睿终于不得不正视现实。或许那个女生再也不会来小树林了。
六年后,意外得知木芙蓉下落的东方睿,设计与木芙蓉相亲认识后,终于从木芙蓉那里找到了答案。
原来11月13日,杜仲前往北京毕业实习后,被人抢掉了指标的木芙蓉在法语系辅导员的推荐和安排下,一大清早地前往江北的山姜晚报报到实习,两个星期后,准确地说是11月30日才重返学校。
回学校后的木芙蓉,开始着手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答辩,早出晚归坚持不懈走读的她上课之余,成天腰酸背痛地泡在学校图书馆的三楼查资料写论文,累得不可开交的她早上昏昏沉沉地赶到学校,瘫在女生宿舍5号楼三楼306室自己那张下铺上半天动弹不得,只想争分夺秒地多躺一会儿,哪还有闲功夫去管院后面的小树林自言自语。
在小树林丢失了木芙蓉的东方睿,起初还想当然地以为,女生常去管院后面的小树林,自然就是管院的学生了。
谁知道,11月20日,当他利用自己是山大校长公子身份便利,走后门在山大学工部的电脑面前坐了一天,将山大管理学院的学生数据库打开,花了小半天时间,在屏幕上快速浏览了许多张或漂亮或木讷或呆板或了无生气的女生大头照,将自己整得头昏脑涨耳晕目眩,却依然没看到那张惊鸿一瞥青春灵动狡黠的巴掌脸。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山大老师们惊讶地发现,校长东方翌家的大公子,计算机硕士毕业没几个月的高材生,一向低调隐身的东方睿,频繁出现在山大综合大楼学工部的办公室里,在学工部电脑面前一坐一整天,握着鼠标的手指头灵活地点击着,对着电脑液晶屏不知道在找啥宝贝。
瞧东方公子一脸专注,神情紧张的样子,有路过的老师甚至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