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一阵陌生的感受掠过花的全身。
痛!
巨大的痛苦之中,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家死了……树死了。
哪怕距离树很遥远,但是痛苦却仍旧强烈得让花无法忍受,所以他还是发狂了,一头黑发就像是狂乱的蛇般疯狂蠕动……他抬起头来,朝天尖叫。
巨木窜出了地面,刺穿铁笼,刺穿马戏团的棚子,刺穿所有惊慌尖叫的人。
巨大的藤蔓在地面蜿蜒,无视于面前的任何障碍物,一路辗过马车,辗过城镇,辗过一切……
当花再次清醒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废墟,他白皙的身子沾着黑红色的干涸液体,看起来异常怵目惊心,头发也因为沾满了干涸的血而不再飘逸……他好饱。
饱得想吐。
很饱,却也很空,周围又没有其他生物了,又只剩下花。
第一章:花,公花……公华
我以为我跨出了笼子,
后来却发现,
我只是踏进了更大的牢笼,而且怎么也跨不出去。
(bsp;这跨不出的牢笼名为仇恨。
——公华
花摇摇晃晃地踏出步伐,跨出残破的笼子。
刚开始,他还有点迷惘,不明白自己该去哪里,但这并没有困扰花多久,他迈开脚步,缓缓朝自己唯一知道的方向走去……那是他的家,树的所在。
他走得非常慢,因为肚子实在饱胀得很难受。在发狂的时候,他吃了不少血,这不是他吃惯的水,所以吃得有点不习惯,而且也实在吃得太多了。
走了一阵子,却又有一群人族从后方赶上来了,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们。
到了这时,花当然已经认得人族了,这些人族还骑在一种兽的身上。他也早已不只一次看过人类坐在兽的身上。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曾经疑惑过人为什么不自己走路却要骑在兽的身上,但是观察到后来,他也大略明白了,那是因为兽跑得比人快,而且有些兽可以拖运非常沉重的物品。
坐在兽身上的人类穿着厚厚的一层……『石头』。花很少看过那种东西,不太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也只好当作是石头。
除了穿着以外,人的手上也拿着各种不同形状的『石头』。
亮闪闪的,挺好看的,也许是装饰品。花是这么想的。
那些人从兽身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段距离之外,然后把花团团围住,而且把手上亮闪闪的石头平举,尖端对准了花。
花偏着头看他们。他认为,这些人大概又要把自己关进笼子去了。
一个人缓缓地走进了包围圈,花被他的动作吸引住了,直直地盯着他看。那人一路走到了花的跟前,在三步远左右的距离停下脚步。
这个人挺高的,花要抬头才能看着他的脸,那人也低头看着花的脸,好一阵子都没有什么举动,然后他突然收起了手上那亮闪闪的石头,解下了披在他肩上,垂在他身后的大块东西。
花倒是认得这东西,所有的人族都被这个东西包裹住,只是不同人身上包裹的东西外型都不太一样,就像不同花的花辫也常常不同。
这时,花突然想起来了。叶族也会用东西包着自己,但他们用的是各种不同的大树叶、毛皮或者是羽毛,然后在腰间系上了藤,有时还会挂着花朵,或者是各种漂亮的石头。
包住人类的东西却不是树叶,花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名称到底是什么,只好把它当作花瓣了。
这时,那人把大『花瓣』披到了花的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打结,还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花瓣会牢牢地待在花的身上,不会滑下来。
花感到有点惊奇。这东西很软,果然和花辫一样,也许真的是自己没见过的花的花瓣?
不过,这东西真的是花瓣,一朵花也不会和其他的花交换花瓣的,所以花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要把他的花辫放在自己身上。
这时,人张开了嘴,嘴里发出了一串声音,但花听不懂,所以没开口,只是摸着自己身上的『花瓣』,他很喜欢这花瓣的触感。
见状,人抓了抓头,看起来似乎很伤脑筋的样子,然后他伸手比着他自己,不停发出一串语音:「战欧恩帕拉丁、战欧恩帕拉丁……」
花明白了,这个人是战欧恩帕拉丁。
「战欧恩帕拉丁。」花念完人类的名字,也学他比着自己,用叶族的语言说:「花。」说完后,他想了想,补充说明:「公的花。」
注定被遗弃的花并没有被给予名字,他唯一拥有的只有自己的身份和性别。
花的性别分法却和其他种族大不相同。光看外表的话,公花和母花其实没有多大分别,他们同样都没有任何生殖器官,没有乳头,除了头顶的发丝外,没有任何毛发。
但是,母花的身形往往比公花来得强壮,因为他们要养育孩子长大。
大自然通常如此,留下后代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要生下后代的雌性往往是比较强壮的那方。
那名人类,战欧恩帕拉丁,皱着眉头,尝试发出花说的话语:「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