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叫唤,然后像军犬找到目标物一样,在骨头边上趴下来,一边嗅着,杨钦拍拍它的头,示意赞赏。
我蹲下去仔细观察,骨头的确是人吃过后留下的,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还有牙齿留下的印子,上面的肉也啃得很干净,我猜想,可能是路过这儿的人断了顿或者是打牙祭,趁巧抓了两只旱獭。可是,在这片荒地上没有凑巧路过的人,能深入可可西里腹地的,除了执法者和反盗猎组织,就只有盗猎者。
“上车!跟上去看看。”周青果断地说。
我们跳上车,杨钦追着模糊的车轮印往前开,但是没走多远车轮印就断了,杨钦坚持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大家都不说话,连黄豆也不再吠叫,警觉地望着外面,车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前面一段路的路况很不好,有荒滩,有水湾,白天积雪融化后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半夜一冻,又结成冰渣渣,白天一晒,又化成水,车子再往前开了一段路,就被陷在了水坑里。
我们跳下车,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车子抬出来,因为高原缺氧的原因,干完体力活之后队员们都有些喘息。周青看了看四周,路走不下去了,那些人估计是进了山,就是不知道是哪座山。杨钦看看天色,时间已经是下午,就提议先回去,明天再做打算。
周青转头向四周看了一看,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说:“也好,先回去,明天组织几个人过来巡山。”
我们把车子开回驻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木萨蹲在院子里擦皮靴,马帅还在雕他的作品,阿依古丽趴在营房前的一张小凳子上练写字,是周青教她的,听说周青还教她写文章、写诗、算数,像个专职家教。
天色一暗下来,气温就猛地跟着下降,在车里时就觉得冷,跳出车子就更冷,我赶紧跑回屋里,换上了厚厚的棉大衣。何涛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叫我,我走过去,何涛笑嘻嘻地递给我一个小花碗,说:“发扬下精神,帮帮忙,晚上吃炒蛋。”
我问:“鸡蛋放哪儿了?”
吴凯正在炒腊肠,反正这儿火力不足,锅子也不够烫,何涛直接伸手到锅里,捏了片腊肠放进嘴巴里嚼着。
吴凯就骂:“再把爪子伸锅里来,我就铲下来一块儿炒了。”
吴凯没当兵前是个厨子,他自己把手指头伸到锅里试味可以,但不能容忍别人这样做,他觉得那是在玷污他的作品。何涛才不管这些,一边说腊肠炒得太干,一边抹了抹油嘴,指了指厨房一角的纸盒子。
我从纸盒子里掏出几个鸡蛋,冰凉冰凉的,又重,像个铁疙瘩。我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帮厨,思想准备不足,拿起鸡蛋就往碗沿上磕。第一下,没动静,再用力磕一下,就听“当”的一声响,鸡蛋没破,冻得又薄又脆的小花碗倒是裂开了一条大缝,从碗口一直裂到碗底。
何涛瞪着眼,转身盯着我看,问:“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到了这儿,打蛋之前得先暖蛋,知道不?要是那么容易打,我还不早干了,叫你来就是叫你暖蛋的。”
我哭笑不得,没想到在可可西里这种地方,鸡蛋都可以冻成冰疙瘩,可见志愿者们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
何涛又说:“现在的鸡蛋冻得还不够硬,到大冬天的时候,扔一个鸡蛋都可以砸死个人,你小子别光说话不干活啊!赶快暖蛋,人家吴凯等着下锅炒呢!”
吴凯转身就踢了何涛一脚:“你小子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