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认识这个黑脸的男人,但是没吭声,在无法确定对方是友是敌之前,我等待着那个黑脸男人再说第二句话。
“咋了,耳朵聋了?”黑脸的大个子不耐烦地问,接着又不满地瞪了我们一眼。旁边一个拿枪的人走过来,喊着:“都下车!”
我和杨钦下了车,又有一个拿枪的走过来,举起枪托子就要砸我的头,嘴里一边喊着:“是不是你打的羊子?我看你像个枪手!”
我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枪托子,紧紧地攥着,那人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出去,便用力地往后拽,我随即松了手,那人没稳住重心跌了个仰面跤。旁边拿枪的人呼地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有两个人把枪管子摁到了我和杨钦的脑门上,嘴里还叽叽咕咕地骂着,呵斥着让我们跪下。这时,黑脸的大个子男人挥了挥手,说:“他们不是打羊子的,把枪收起来!”
黄豆从车窗里使劲钻了出来,猛地扑到黑脸的大个子男人面前,发狠地叫,叫唤了两声后,突然猛地往前一扑,一下子咬住了男人的衣袖子,便使了劲地往后拽。黄豆是条懂得护主的好狗。
杨钦就喊:“黄豆,放开!”
黄豆听到杨钦的呼喊,不解恨地松开了口。我笑了下,确定对方是一个反盗猎志愿者组织后,走过去和那个黑脸的大个子男人打招呼,告诉他,我们也是反盗猎的。互相介绍了一下,黑脸的大个子男人告诉我们,他叫才嘎次仁,是“藏羚羊”队反盗猎组织的队长,从二道沟追一群盗猎的,一直追到这里,问我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我和杨钦对望了一眼,杨钦急忙说:“我们也在找。”
才嘎看了我们一眼,又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车轮印,说:“上个月,我们队巡山的时候开枪打死了几个盗猎的,缴了两百多张皮子。半个月前,盗猎的开了十多辆车过来,带着十几条枪,上万发子弹,把我们的保护站打了个稀烂,我们死了一个队员,伤了七八个,现在还有三个重伤的在医院,你们发现他们没有?”
看才嘎的神情,我可以确定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管是对自己的队员还是对盗猎的不法分子,他都可以铁得下心,但是,对待盗猎者的惩治手法并不一定就是枪杀,而我们也只是反盗猎志愿者,并不是执法者。我不能说才嘎是一个对反盗猎事业不热心的人,但可以说他是一个对盗猎者过于铁腕的人,但就是这种作风,往往不光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更会给自己的队友带来生命上的威胁。如果才嘎没有打死那两个盗猎者,盗猎的也不会纠集一大批人去攻击他们的保护站,在盗猎与反盗猎的长期对峙中,就好像是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猫抓老鼠的游戏。
虽然反盗猎组织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也时常受到生存的威胁,但我们不能丧失了理智,在盗与反盗的过程中,尺度的把握很重要,方法的选择也很重要,处理的手段就更重要。我现在才开始庆幸,“暴风”有一个头脑清醒而且理智的领导者,才不至于让我们这些过于热血的退伍青年犯下不该犯的错误。
此时,我和杨钦心里都很清楚,不能把刚才那辆车的踪迹告诉才嘎,我可以断定,如果才嘎知道了消息,一定会追上去,双方就会展开激烈的枪战,死一个人不稀奇,死一大群人才更令人觉得悲哀。如果再因此打草惊蛇,盗猎的境外黑手组织就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的“挖根”追捕行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无法开展了。对于一棵千疮百孔的老树,治标不是办法,治根才是本源啊!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们只是看见这附近有车轮印,所以就追出来看看,还没发现就遇上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