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杨钦从车上钻出来,瞪着眼问我们,可能队友们在可可西里都已经见惯了路边的死人,除了我这个新来的以外,其他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我用脚拨开尸体上的落雪,露出了一具男性尸体,尸体已经有些干硬,看上去脸很脏,头发也很长,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看他的手指关节粗壮,如果生前不是干粗活的就是拿枪的手。但是,这样拿枪的一双手,它的主人又怎么会被枪弹打死?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没有吃的被冻死在这里,后来发现不对,他穿着厚厚的棉大衣、棉裤子,裹得很严实,不是饿死也不是冻死,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只有嘴巴里流出一股血,已经凝固在干硬的土地上。
“人死了没多久,最多也就是四五个小时,子弹是从嘴巴里打进去的,而且不止一枪。”说着,我用脚把尸体翻转过来,果然,在尸体的脑后有一个被子弹打穿的洞,极速旋转的弹头崩碎了弹孔四周的头骨,整个后脑勺血肉模糊。
“这个人一看就是个盗猎的!”何涛很肯定地说。
“你就知道?”许小乐反问。
杨钦一路上沉默了许久,一直不大说话,他走到尸体附近的雪地里,用脚四处踢了踢,积雪被踢散,雪地上又露出几具干硬的尸体,都是男性,肮脏的脸、头发蓬乱、粗壮的手。
“没错,是盗猎的!”说着,我蹲下身去,摸了摸尸体腰间别着的一把尖刀,说,“这是剥藏羚羊皮用的,刀鞘边口上的血污是积累的干血,这伙盗猎的干这行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可能是个剥皮手。”
杨钦把每一具尸体都翻了一遍,何涛数了一数,一共六个人,都已经被打死,枪弹是打在头部的不同位置,但都是迅速致命,开枪的人很干脆,心狠手辣,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应该是个精明的老枪手,或者有可能就是个狙击手,但用的却不是狙击枪。只是,令我们不解的是,打死他们的人又会是谁呢?难道是“藏羚羊”队的志愿者?我再次蹲下身去检查每一具尸体的中弹部位,从弹孔的大小来看,枪手射出的子弹不是五六也不是八一,也不是改装后的半自动,有点像是小口径的冲锋枪弹,最接近的就是mp7的枪弹。mp7使用的46mmx30枪弹采用的是铁制弹心,弹心前端部分为穿透力出色的铁,后部为铝。虽然穿透力很出色,但却无法穿透宽厚的人体,因为在进入人体时,弹头的翻滚使穿透力下降,这也可能正是枪手把射击点选在头部的另一个原因。
据我们所知,目前可可西里的反盗猎组织还没有谁曾经拥有或使用过这样的枪械,开枪的人不是反盗猎组织成员也不是执法者,那会是谁?盗猎者?难道说盗猎者之间的互相残杀?
突然,黄豆冲着两具尸体吠叫了起来,许小乐跟过去看了看,大声喊:“快过来看,这个人死得很奇怪,身上虽然很多血,但却没有弹孔!”许小乐喊着,习惯性地把手伸到尸体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会儿,惊喜地大喊起来:“还有个活的!”
我们都急忙围过去,把那个人扶了起来,那个人的脸和身上都沾满了血,不是他的血,而是他同伴的血。这个人是被许小乐从两具堆压的尸体下面翻上来的,身上没有伤。我和许小乐把人往车上抬,何涛有点不满地喊:“他也是盗猎的,别弄脏了车!”
黄豆跟着跳上车,我们掉转车头,开回山坡处的藏羚羊抛尸区,在附近远远地停下,等周青他们回来。这个时候,那个人还没有清醒,除了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外,显示不出任何明显的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