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乐猛地一踩刹车,车屁股使劲一颠,我的头撞到了吉普车的车顶上,吴凯也被颠了一下,捂着头喊:“什么事?”
何涛也几乎同时刹了车,把头伸出窗子来,说:“瞧见没,前面有一群孕妇!”
吴凯说:“是藏羚羊吧?都怀崽子了。”
我惊喜地把头伸出车窗,向外观望,左侧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片黑点正在缓缓地移动着,慢慢地黑点越移越近,现出一片淡黄色,再稍微近点,可以分得清个体了,的确是一大群母藏羚羊,一只只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缓缓前行。
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藏羚羊,心头兴奋得无以言表。藏羚羊的确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因为它全身的毛都非常绒厚,看起来毛茸茸的,露出一脸的可爱和单纯,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善良的动物,毫无心机,很想去亲近。而事实上,很久以前的藏羚羊也是比较和人类接近的。在那个盗猎还没有盛行的年代,可爱的藏羚羊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会充满着好奇,它们不惧怕人类,也愿意和人类接触。
自从可可西里响起了第一声枪响,胆小单纯的藏羚羊就开始慢慢地与人类疏远了,最后由疏远到恐惧,再到现在,只要一发觉附近有人类的存在,它们就会撒开四蹄,拼命狂奔。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喷嚏,我们的车子被藏羚羊发现了,胆小的藏羚羊听到了人类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可怕的枪声一样,拖着个沉重的大肚子,惊恐地往前狂奔逃窜,飞奔的四蹄把高原荒漠上的黄土踢飞到半空,一路往前延伸,形成一道浓浓的尘雾。
“这些藏羚羊真可怜!简直成了惊弓之鸟,这里原本是它们的领地,我们这些人类才是应该被驱逐的一分子!”周青心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说,这样的场景不光令周青感到难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同样是感同身受。在可可西里,本是外来户的人类占领了野生动物的生存领地,非但没有觉得愧疚,反而还要把这些可怜的野生动物们赶尽杀绝,这是多么不知廉耻的行径!我从来没见过一种动物对人类竟怀着如此大的警觉性,我咬着牙恨恨地说:“这是人类一手造成的,人类在藏羚羊的眼中就是恶魔、刽子手。”
吴凯纠正我的话,说:“我们不是,盗猎的才是。”
马帅冷笑了一下,说:“藏羚羊可分不清哪群人是盗猎的,它们只知道,它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食肉的野兽,而是两条腿的人。”
何涛从大卡车的车窗上探出半个身子来,冲吉普车里喊:“周青,你说咱们人类进化到现在,吃饱穿暖不就行了,围那披肩干啥?有啥好看?纯粹是多此一举,奢侈人的玩意儿!”
周青不说话,大家心里都清楚,沙图仕披肩实质上就是一种无聊的奢侈品,就因为它的珍贵和不同寻常的价值,才成为了上流社会贵族人物标明身份的一种象征,所谓的披肩已经失去了它本身存在的意义,而仅仅是作为标明身价的一个砝码,在丑陋的虚荣和浮华背后,却是不争的事实掩盖着的血淋淋的尸体。
那群母藏羚羊已经逃得不见踪影,我们把车子开近一点,看见黄土地上被踏出的一个个杂乱的蹄印,风不停地吹,把藏羚羊的蹄印吹开抹平,但却不能抹去我们每个人心头的哀伤。
我们的车子进入了可可西里腹地,一路上只看见黄土,黄土上零星地生长着一些不景气的植物,因为最近人类在可可西里腹地活动逐渐频繁,生态和植被受到了严重的污染和破坏,远处无边的黄土与宽广的天空连成一线,脚下是高低不平的地面,植被稀少得可怜,这里已不再是青色的山梁了,食草类动物可吃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甚至有一天将会无草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