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恍然大悟。
于是,杨柳对那女主人道:“夫人,您的花卉画画得很好,能不能拿一两幅给我们欣赏一下?”
女主人听罢,十分生气地站了起来。
杨柳这才觉得以自己表面上的身份去问主人看画,似乎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本来这种愣头青似的问法只有万仞山才会问得出来,但杨柳也是一时没留心才出了差错,于是她道:“徐熙的花、竹、鸟、鱼和黄筌的珍禽瑞兽、怪石奇花,各有特点,不知夫人喜欢哪一个呢?”
女主人听了,身子一震。
杨柳本来就没有预期女主人会回答,所以自顾自地继续道:“徐先生是布衣出身,而黄先生是在朝为官,所以两人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如果从艺术成就上来看,两人各有可取之处。”
万仞山听了不禁会意一笑:这种两边都说好话的方式,在新世纪中十分流行,不料杨柳这种性格的女生,也会在古代用上这一招。
女主人侧过身,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不解地道:“怎么?你对绘画也有研究?”
杨柳的眼珠子转了一转,道:“小时家境还过得去,学了一些皮毛,但后来家道中落,没饭吃了,只好出来打工,噢,出来当仆人,找口饭吃。”
那女仆诧异地望着杨柳,那女主人却是不住地点了点头,看来她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知不觉地被杨柳瞎编的故事给蒙混了过去。
“唉,我们的命真苦啊。”女主人心有感触地道。看来如果她知道杨柳也是女同胞的话,一定当场抱住痛哭起来的。
这时,一声喝斥让杨柳和万仞山心头不惊一震:什么人这么夸张?
两人定睛看去,原来是那男主人回来了。
那男主人虽然不及杨柳和万仞山高,但举手投足却是一番让人看了极不舒服的样子。杨柳当下替女主人鸣不平:嫁了这么个夫君,也真是痛苦啊。
男主人喝道:“你们几个,在这里闲着没事么?快快干活去。”
女仆听罢,乖乖地出去了。杨柳和万仞山想听他究竟要和这位可怜的女主人说些什么,所以磨磨蹭蹭地挪着步子。
男主人道:“你也闲了一个多月了,明天赶快回家取画具来,画些画来卖钱罢。”
听得这个钻钱眼里的吃软饭的男子这么不堪,万仞山忍不住在他身后作了个敲脑袋状。杨柳见了,连连使眼色。
女主人还在低着哭泣,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这会儿她抬起了头,怒道:“画画是爹爹教的。就算画出什么画来,卖些钱用,也是得给爹爹多半去。你好吃懒做,全家的吃吃喝喝都指望我,这成什么事?!”
男主人被骂了一通,心下更怒,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之后甩手就走,一路上还骂骂咧咧地。
女主人还在哭泣。杨柳和万仞山对视一眼,觉得以男仆人的身份去劝解并不合适,于是走出门去,找那女仆,想让她去劝劝。
女仆道:“夫人一直这样,我劝也劝不住。”话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去了。
万仞山和杨柳相视无语。
第二天早上。
一早起来,天阴沉沉地。万仞山心下就觉得不爽。杨柳也早起,见到他时,万仞山道:“这个天气,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噢?你想起什么了?”杨柳问。
“还记得电视晚间新闻里走字的天气预报么?”
杨柳没有说什么,示意他继续。
“阴天的时候,有时天气预报会报‘阴间多云’。在荧屏底部从右边向左边走字的时候,前两个字会显示成‘阴间’。”
杨柳这才想起来:“后来不是改了嘛。”
两人正谈着,忽然听得远处传来凄惨的哭声,在寂静的早晨,听起来格外刺耳,也格外难受。
那是女仆的哭声。难道她遇到或看到了什么不幸?大清早的,会有什么不幸呢?
两人相视一下,拔腿就向哭声处跑去。
到得女主人屋里,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虽然两人的潜意识里都会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两人都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或对策去阻止这种后果的发生。按现代的话语来说,两人是在侥幸地认为这种后果不会发生,那么,即使在道德层面,两人也会自然而然地产生难以抹去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