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的影子渐渐远去,晨露眼角湿漉漉的,儿时一幕幕在脑中交织闪现起来:
偌大的军营中,纠纠男儿全身戎装,一派阳刚之处。爹爹正在陪同京城来的钦差在视察驻守的军营,晨露央救了哥哥带她同来,待爹爹和那钦差走远,哥哥柳耀宗指着正在指挥士兵操练的年轻将领,笑着说:
“露珠儿,我那义兄林远桥怎么样?给你做夫君可好?”
“哎呀,哥哥,我要告诉爹爹和娘去,你欺负我!”十二岁的晨露羞红了脸,捂住眼睛,悄悄从指缝里看着那人,哥哥又大声呼喊起来:
“义兄,义兄!”
年轻人转身露出一个微笑,大步走来,朗声说:“柳兄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耀宗拍了拍身边脸涨得通红的晨露,又指了指远处正在视察的官员,说:“小妹想来见识一下军营,所以就求父亲带着一起来了!”
晨露羞怯的抬起头,看着来人,这个人真的好英俊啊!剑眉星眸,一身英气,这和儒雅的哥哥是完全不同的,他是阳刚的,是勇猛的,林远桥向她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这个笑容让晨露一下子就失了魂魄,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交出了自己的一颗心。
那一天是怎么过完的,军营是什么样的,晨露完全没了印象,除了林远桥,她什么都不记得,后来林远桥又来过家里几次,每次她都羞红了脸,悄悄在外面看着,却不敢踏进门半步。哥哥笑了她一年整,直到林远桥因为战功显赫被调入京城,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在驿站再见林远桥时,晨露觉得自己真的快飞起来了,这一生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她那样激动,那样忐忑,甚至愿意冲上去用双手握住那雪白的刀刃,可是,他竟然不记得自己,甚至拿了假盒子交给抓了自己的人,甚至从未来营救过自己。一切,都只是自己儿时的一个梦罢了,而这个少时的清梦,在那条溪边轰然醒来,让她再次明白了,这世间,美貌才是女子的第一利器,姿色平平的自己,又哪里入得了这些出色的人的法眼呢?
晨露长舒一口气,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让自己动了的心的人,都离自己远去了,孤伶伶的自己,如何在这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她坐回桌前,拿起仅剩的一壶酒,一仰头,倒入嘴里,清凉而醇香的酒,顺着喉往腹内流去,醉意朦胧时,她挣扎着站起来,伸开双手,大声念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天涯何处觅逍遥?
然后,便重重坐回椅上,不省人事,浓烈的酒味在院中弥漫着,一个人影从墙上翻过来,捡起了院中的小篮子和几个酒壶,向晨露冷笑了几声,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