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月泽一战,道门骄楚越皓天陨落,灵界时光飞逝,不知觉之间已经过去六年。
在灵界,除却正教修道一脉与魔教修魔一脉,便是数千甚或是上万个其他教派分布于灵界各地,各异功法密录也是层出不穷,当然最终的目的便是抛去一身凡体,破碎虚空,飞升成仙。
灵界十八州人口众多,数亿平民百姓分布各处,其人口最密集之处也是灵界最繁华之处,极具代表性的乃是北疆万疆城、西域飞煌郡、东遥祖龙城这灵界三大主城。
每一座主城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方雄浑的势力,传说灵界修真正教,守护的便是东方祖龙城以及其城下管辖的八大州。不过传说毕竟还是传说,无任何让人信服的条件存在。
此时已至腊月寒冬,大雪铺天盖地已经连下了二十多日,天下间有的只是一片白芒,再无其他杂色。
祖龙八大洲之一的青州,临海处被称为渤水镇一座海港之内,街道上的商铺都把门关紧紧的关着,连门缝上都用浆糊糊上了一层厚厚的青油布。
平时纷繁热闹的街道两旁,小摊贩们已经悄然不见。遇见这种百年罕见的大雪灾,不在家呆着难道还要出门在外等着冻死?
现在小镇中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小镇之中的一家客栈了。
此时客栈的大门草草用一条长凳抵住虚掩着,不时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几丝清厉寒风,也被屋内的炭炉抵消了丝毫不剩。
客栈内的大堂之中,八方老旧的八仙桌之边,挤满了各色的商人与旅者。连客栈内原本清幽的雅间,也挤满了数十号人物。
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若是彼此在大街之上碰见也不会多说几句,现在这些来不及从小镇离开的人们在这干干住了二十多日,却是混搭混抹的谈上了话儿,各自吹嘘着自己闯荡天下的奇闻趣事,别是一番热闹。这一阵阵爽朗的谈笑声透过店门,在清寂的街道上传出老远。
叶子般大小的雪花拼了命的从天空往下飘,空空荡荡的街道之上积雪已经快要堆叠到了膝盖处,看着这厚厚的积雪,都会让人连打几个哆嗦。
这时,积雪厚积的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一条瘦小的人影,雪齐至腰,他在雪中艰难行走。看样子才是一个十岁模样的身高。
他的身上被盖住了厚厚一层雪白,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灰色布衣,几块颜色参差不齐的棉布帽包裹着他的头部,面部被荡下的棉布条遮盖着,看不太通透。他双手环抱于胸前,抱住了一根用粗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条棍子。
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身子瑟瑟发抖,努力的从已经遮盖住他大半身子的积雪之中艰难的前进着,瘦弱的身子看样子随时可能倒下,身后一条深深地雪沟从远处弯弯曲曲连绵至此。
一步一步,他艰难的走着,虽然虚弱无力,但每一步的脚步显得坚定异常。
从街头走向客栈,他听到了客栈中豪放的笑声,他知道客栈里有许多人,到了那,说不定有好心人会施舍他几个面饼或者是几口干饭吃吃,他已经五天没吃过东西了……
从街头出现,到达客栈,短短十丈左右的距离,他瑟瑟发抖,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踏上了客栈大门口的台阶。他身上灰色的衣服裤子湿漉漉的贴在他瘦小的身上,不一会就在这寒冷至极的空气中结上了一层白霜。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注意到了客栈中热闹的声音显得那么的响亮。
虽然看到了门是虚掩着的,但是他没有去推开门,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小叫花,是没有资格推门而入的,他抿了抿冻得发青的嘴唇,伸出了通红的小手,轻轻的扣了两下门。
客栈里热闹非凡,那两下微弱的敲门声被无情的淹没在热闹的人声之中,客栈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弱弱的两声敲门声。
他抱着身子,哆嗦着等了很久,门依旧是虚掩着,他明白自己的那两下敲门声可能太轻了,他继续伸出那只冻得通红,已经发胀的右手,再次轻轻的敲打了两下。
“叩叩”
这一次比之上次稍微重了少许,客栈中依旧是人声鼎沸,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狂笑,似乎还是没有人注意到那两声敲门声。
坐在客栈大堂角落边有一桌正在静坐的和尚,其中一个容貌颇为英俊,若不是剃了个光头,绝对是一个美男子,他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三师兄,门外有人。”
那一桌被唤三师兄慧静缓缓睁开双眼,打了一个佛号,看了眼前的师弟慧空一眼,道:“当真有人?”
这位三师兄的佛法精进,已达圆通,比之慧空早入门有三十余载,虽然师傅智心和尚看好慧空,派遣慧空同其他师兄一通去邀约参加祖龙小佛法会,身为三师兄的慧静还是隐隐有些比较心理。
“确实有人。”慧空微微点头道。
难道自己错了?慧静皱了皱眉依旧坐在凳子上,轻轻道:“施主,店外有客!”
虽然客栈中热闹无比,但是这一声轻语好似有无边力量,顿时响彻在在场众人耳中,一股平和安宁的气息在每个人的心中升腾,端的是奇妙无比。客栈中的人声顿时小却许多,多数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这一桌和尚。有的则是双手合什,冲着一桌和尚微微一礼。
只是这一桌和尚不为所动,依旧静静的坐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店小二在客栈柜台边,听着对面那桌几个商人口沫横飞的说着风月场的风流韵事,正是听的起劲之时,耳中突然听到这一声安宁气息的话语,连忙从柜台边的矮凳上站起,走向店门。他正奇怪着,自己离店门几步之遥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坐在最里面,里店门口最远的和尚却是怎么会听到外面有人?
店小二把双手放在嘴边使劲地喝了一口热气,才弯下腰来把抵在门后的长凳子挪开,把大门拉开一丝,刚好凑出了他的人头。
一股冷冽的寒风顿时从屋外吹了进来,门口的几位客人被寒风一吹,打了几个哆嗦,口中骂骂咧咧道:“奶奶个熊,什么人还不快死进来,冻得老子出毛病可要赔钱的!”
冰凉的寒风从店小二的颈脖处灌进了他的青布棉袄之中,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擦了擦鼻子,这才发现眼前这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叫花,道:“干什么的?”
店小二的一个喷嚏下来喷得小叫花满身口水,小叫花子却是不大在意。低着头看着店小二的那双大大的黑色暖靴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好心的大……大哥,给口饭吃吧……”声音微弱如蚊声,还打着一丝颤音,显然是冻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