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亲了下她的眉心,柔声道:「你有我。」
「嗯。」她勾起嘴角,潸然泪下,感动却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用力抱紧他。
「哭得眼睛都肿了。」他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睛。「像骆驼眼皮,什麽风沙都吹不进。」
她破涕而笑,他揽着她往屋里走。「进去再哭吧,外面冷。」她看起来已经疲倦得站不住脚。
「我不哭了。」她轻声道。
「好。」他抱着她上阶梯。
「我自己走。」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浓厚的鼻音。哭过後,她觉得平心静气许多,只是全身力气仿佛也被抽走,累得都快撑不住。
「好。」他平稳地抱着她进了屋内。
「我房间不在这儿。」她忽然想起不对的地方。
「在这儿睡吧,免得又作恶梦,我睡旁边的矮榻就行了。」
「可是……」
他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又替她脱鞋盖被子,江芷灵还是觉得两人睡一间不妥,但已累得无法多说什麽。
临睡前,她低声说了句:「谢谢,我没事了,哭过就好了。」
「睡吧。」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胸口暖暖的,让人有点想哭,她抓着他的手,心里一颗大石落了下来。
才抬眼,她已入睡,屠莫温柔地帮她把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後,又低头在她红肿的眼皮上亲了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细心地拢好被子,又看了她好一会儿後,他才起身走到榻上睡下,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他闭上眼,带着笑意入梦。
翌日
吴华吃完米粥离开摊位时,便感觉被人盯上了,心里惊愕又不安。他明明改了容貌,换了地方,怎麽会……
昨天自「满福楼」出来时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後来隐身在人群中才甩掉身後的跟踪者。今早他故意做了不同的装扮,怎麽还会引起怀疑?
怒火一下蔓延开来。当初他就不该心软,应该把那女人弄死一了百了。
在京城行骗事蹟败露後,他们一路往北逃,最後选定燕城落脚,主要是他早年来过燕城,晓得这儿煤矿生意好赚,只要用点手段,不怕没银子花。
他已经做好打算,干完这一笔,就与他们分道扬镳,另起炉灶。好的帮手还少吗?何必吊死在他们身上。
在京城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与翠娘对行骗方式跟金额有了嫌隙,後来她一时不察让人瞧出破绽,最後只能败逃。
当时他就想杀了她,她却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也很懊悔,竟会粗心大意犯了不该犯的错。事已至此,其实没有再合作下去的必要,但他忽然想到翠娘这些年攒下的私房,要走也要骗走她的财物才算出了口气。
他故意虚与委蛇,暗中以迷香对她下密语,让她说出银票藏在哪儿,没想她意志坚定,一路上,他不停加重密语的力道,反而让她开始头疼,最後起了疑心,为此他按兵不动,不再对她施迷香下密语。
在燕城落脚後,翠娘决定对富家公子设美人局,他表面上配合,私底下却招兵买马,瞄准煤矿一行。
谁晓得有天晚上她却突然来找他,逼问他是不是对她动了什麽手脚,他冷语否认,她却愤恨地说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吴华冷笑,既然她决定撕破脸,他也无须顾忌。
清晨的街道行人不多,他无法躲在人群里,只好闪进一家米店。
「小哥,来一升米。」
「嘿,来一升米。」小哥快速地量了一升米,装在小袋里。
吴华付了钱後问道:「能不能跟你借个道,我要到後边儿买些饼。」
「行,您往这儿走。」小哥拉开布帘,指了方向。
吴华从後门走出去,再弯进小巷里,七弯八拐地甩开了跟着的人,回到租赁的屋子。
虽然不甘心,但他恐怕得蛰伏一阵,先离开燕城再说。想到要放弃即将到手的银子,心里堵得厉害,只差一步就成了,偏偏翠娘那婊子来破坏。没想到她命这麽硬,算计了她两次,却还活得好好的,现在又来坏他的好事。
他眼一眯。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他若被抓,她也讨不了好,吴华将迷香与铃铛放入袖口内,冷笑一声。
跟他斗,她还早得很!
「夫人、太太、姑娘们,赏个脸吧,上好的胭脂水粉……」江芷灵圈着嘴巴,拉开嗓门喊道。
人的脸皮果然是练出来的,刚摆摊的时候别别扭扭,也不敢放大嗓子叫卖,现在她可以连续喊上五分钟都面不改色。
几个小姑娘走过来,最後只买了一支木簪,才刚走没多久,来了个面色冷峻的大婶,东挑西拣的。
「这是哪儿的胭脂?」
「馥平的胭脂,可有名了,我托人带回来的,只剩四盒,婶子要买要快,晚了可就没了。」江芷灵热心促销。「买越多越便宜。」
「颜色太艳了。」她放下盒子。
「这盒淡点。」江芷灵拿起旁边的盒子。
婶子拿出袖口的帕子拭汗。「天气热的,打开我瞧瞧。」她不着痕迹地自帕子内拿出铃铛。
「小刘!」
一声叫喊让她不动声色地将铃铛又握回手心。
「你真的在这儿。」张元同跑了过来。「我听人说你在这儿摆摊,在钱庄不好吗?」
江芷灵讶异道:「你怎麽……你怎麽能出来?」
「我做满一个月,不用关在小房间里了。」张元同微笑道,他比刘平早去了半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