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笨丫头还不回去干活?”福婶当着董漓颖的面狠狠地掐了安儿一把,恶声恶气的训斥。
董漓颖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任由福婶教训安儿。
待福婶走后,董漓颖来到后院找到了正在洗衣的安儿,半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白皙的小手因浸在冰冷的水中而变得红肿不堪,冷笑浮现嘴角。
“你想不想报复?”这是董漓颖对安儿说得第四句话,也正是这句话改变了她与她的一生。
那天晚上温府里发生了一件事,董漓颖掉进湖中,因时值寒冬,她不可避免的病了,高烧了一整晚,温沿生就在旁边照顾了一夜,直到次日中午,昏迷的董漓颖才幽幽醒来。
醒来后的董漓颖立刻害怕地躲在温沿生怀中,满眼惧怕地望着站在董凝舒身后的福婶,眼泪疯狂落下。
“怎么呢?”温沿生不解地问道。
“她。。她。。推了我一把。”董漓颖费劲地说道。
听了董漓颖的话,温沿生愤怒地唤道:“福婶!”
福婶吓懵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董漓颖,委屈地嚷嚷:“我没有。”
“嗯?”温沿生眯起双眼,目光犀利。
“她也看到。”此时,董漓颖指向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的安儿对温沿生说。
“你看见了什么?”温沿生朝安儿质问。
安儿害怕地扫了眼福婶,说:“奴婢看见了福婶她在小姐身后。。。”
不等安儿说完,董凝舒便一巴掌挥了过去,怒骂:“你这个贱货居然敢在老爷面前撒谎?”
安儿的左脸虽被打得惨不可睹,却还是坚持道:“福婶确实是推了小姐一把。”
“贱货!”董凝舒气不过,又对安儿打了过去;然口中的骂语却是对着董漓颖所说。
“够了!”温沿生制止道,接着对福婶说:“念你照顾夫人多年,又年事已高,就不对你施刑。”
本以为有了转机的福婶在听到温沿生接下来的话后,内心气愤难当,“立刻收拾包袱离开温府。”
“老爷,怎可凭一人之词就断定福婶有罪?”董凝舒开口为福婶申辩。
温沿生冷冷地剜了董凝舒一眼,冷笑道:“这样还不够?”
董凝舒一震,不可置信的摇头,与她同床共寝多年的丈夫居然会如此疑心自己。
“老爷,当年若不是福婶,在生沫沫的时候我还能有命吗?”董凝舒深知温沿生的性子,于是提及当年旧事,希望他念及旧情。
果然,当温沿生想起无缘的女儿时,眼中满是悲伤,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同意放过福婶。
然而,董漓颖怎么肯,突然站起来疯了似的大叫:“她不走我就死!”
猛然向大青花儿的瓷花盆扑去,一头撞在盆沿上,倒了下去。安儿急忙跑过去接应,血从董漓颖脸上流了下来,伤口触目惊心。
温沿生回头怒视董凝舒:“这下你满意了?”
猛然抬腿往福婶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福婶狼狈摔倒。
董凝舒看着陷入疯狂的温沿生,悲伤欲绝。
福婶走了,终日以欺负安儿为乐的福婶走了,本应感到开心的安儿却莫名的愧疚与心寒,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为了董漓颖的狠辣。
董漓颖头上的伤经过细心调理已无大碍,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愁绪却与日俱增。
因此事,一向恩爱的温沿生与董凝舒间隙重重,相顾无言,恩爱不再。
温沿生的无情让董凝舒万念俱灰,心如死水,抑郁与苦愁整日缠绕着她,无法排解心中哀愁的她终于重病在床。
自董凝舒病后,温沿生也不得安宁,毕竟是年少夫妻,他们之间又何尝没有过爱情的存在。
看着整夜守在自己塌前的温沿生,董凝舒感慨万分,他对她,虽已无爱情,却还有恩义。
“姑姑好些了吗?”董漓颖站在竹帘外,对董凝舒的贴身丫头红娟问道。
红娟低着头,道:“还是老样子,大夫说了,夫人是郁结难抒。”
“郁结?”董漓颖微微一笑,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姑姑。”董凝舒见是董漓颖,马上就背过身去,不愿面对着她。
董漓颖拿过凳子坐在床边,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董凝舒冷笑一声,依然不肯转过身来。
“我们本是至亲,如今却成了敌人。”董漓颖凄苦一笑,眸中泪光闪烁。
董凝舒听罢,心中又是一番煎熬。到底是什么,竟将她们变成这样?
“姑姑,其实我真的不想,也不愿,介入你们之间。”
董凝舒一转身,便看到那双璀灿发光、笑起来还会眯成曲线的眼睛。内心不禁叹了口气,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容易哄骗或收买了,谁又掌握得了一个十五岁少女的情绪呢?
“姑姑,在这里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董漓颖猛然跪地,声泪俱下。
董凝舒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成全你。”
那日过后,董漓颖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而董凝舒也逐渐恢复了健康。这是温沿生最想看见的,她们在他生命里都是不可缺少。
“安儿,你说,我快乐吗?”董漓颖望着烛台上燃烧的蜡烛,回眸一笑问。
安儿放下手中的团扇,拿起手帕轻轻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我快乐吗?”董漓颖喃喃自语,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心一点点下沉。
“小姐总是那样的多愁善感。”安儿叹息。
“那你呢?”董漓颖问。
“生于乱世,还能有什么奢望?能吃饱穿暖,奴婢便已感到满足。”安儿垂下头,说话的时候,有掩不住的伤感。
“你比我坚强,也比我乐观,这样的你,叫我敬佩。”
“小姐的才情、小姐的聪慧、小姐对自由的渴望才是叫奴婢敬佩。”安儿笑说,如花的年华在她脸上显露无疑。
董漓颖起身,艰难地扯动嘴角:“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董漓颖。”
“只是,我没有选择。”
安儿为董漓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