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坐在她斜对面那一角的沙发上。然后拿出香烟。点着了一支,喷出一口烟雾,抬起头望着她:“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并没有讨厌你。”
“朋友?”季颜讽刺的重复朋友二字,怨恨油然而生。
“我好像打扰到你了。”季颜朝门口望了望,略带幽怨地说着。
他没有作声,起身去打开留声机。
“不准备回答我吗?”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温怒,她说。
他看着她,看了一会,弹掉一截烟灰,才慢慢地说:“打扰都打扰了,又何必再问?”
她忍了忍,才用平静地声音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独身。”
他冷冷地笑了笑,说:“你还不够了解我。”
“的确,否则我早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她的语气在失望中带着讥嘲。
“我们性格不太合。”他说。
她默默地看看他。
于是,他接下去说:“你不是个好太太,我也不会是个好丈夫。”
她默默地看看他,眼光在他坚定的脸上搜寻着,探索着。
“那个女人就会是个好太太?”
“起码比你合适当这座别墅的女主人。”他说。把香烟头在烟缸里捻熄。
庄宁拉了拉他的西装衣领:“我想,你该走了。她还在等我。”
她惊愕地望着他:“你这是在赶我走?”
庄宁没有回话。只是掏出钥匙,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紫红丝绒的小盒。把小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璀璨生光的钻石戒指。
他把钻戒连盒递给她:“你一向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季颜微微一怔,把钻戒轻轻地放在桌上,径直走到门口,说:“你也不太了解我,有些东西不是金钱能够相比的吗,比如爱情。”
“她喜欢你。”安儿倚在门边,有些失神地对庄宁说。
“可我不喜欢她。”庄宁勾唇轻笑,对安儿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爱情不值分毫。”
“爱情从没眷顾过我。”安儿低着头,声音飘渺。
第二章纸醉金迷(2)
虽然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然而在上海依旧是升平世界;尤其像瑰丽这种风月场所。华灯初上,到处都是一片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舞厅里人声嘈杂,乐队卖力地演奏者颓靡的歌曲。朦胧的灯光自每个人脸上依次射过来,熏人欲醉。安儿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毫无波澜。相比起初来时的懵懂与惊惧,她现在虽可以平静面对,但依旧无法融入其中。可身为老板的庄宁却从不与她计较,也许是她性子里那股倔犟吸引着他,也许是庄宁觉得新鲜,总之,他每日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却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但安儿明白,庄宁到底是个生意人,开的也不是善堂。先予后取不过是一种生意的手段罢了。
这天,一脸浓妆艳抹外带一身露骨旗袍的夏婉带着醉意走到安儿身旁:“安儿,你怎么整天闷在这里?像我们这种女人,有的也就不过是这几年的短暂青春,一旦错过,就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你还年轻,又有老板宠着,定是听不下我的话。但为了你好,我还是要说。”
“趁早攒多几个钱总比那些什么个爱情要来得实际。”
对夏婉的善意提醒,安儿并没有解释过多,只是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此时,舞厅里突然传出一种骚动,一个打扮华贵的女人正指着‘瑰丽’当红舞女颜碧竹的鼻尖,厉声怒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也敢跟我抢丈夫?”
对于这样的事,‘瑰丽’每日都要上演数十次,对那些留不住自己男人而发泄在情敌身上的女人,开始大家还觉得新鲜好看,但久而久之,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的主角是颜碧竹的话就另当别论。也难怪陈太太生气,自己丈夫与歌舞厅舞女的一段情在上海闹得沸沸腾腾,每日都见报,身为女人的她能不气愤、能不妒忌?于是便有了今日的这场闹剧。
“我跟禹城是真心相爱的。”颜碧竹低头轻声道。
陈太太的目光蔑视起来,透过人群,毒得像把刀:“真心相爱?多么好笑的一句话。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凭你也敢觊觎我的地位?”
“我告诉你,别说当陈家的姨太太你没资格,就连当下人也怕辱了陈家的门声。”
此时负责管理瑰丽的顾湄心越过重重衣香鬓影走了过来,挡在颜碧竹身前维护道:“这位太太,你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也在这里闹?难道你就不怕辱了陈家门声?”
“好啊!你们仗着人多是吗?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陈太太被她一说,恼羞成怒地扑了上去掐住颜碧竹的脖子,叫骂道:“我掐死你这个贱货!”
“住手!你疯够了吗?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一直躲在暗处的陈禹城见状吓得立刻跑了出来拉开失去理智的陈太太。
“什么叫丢人现眼?你去玩女人就不是丢人现眼?”陈太太不断捶打着陈禹城来泄愤,泪水浸湿了他的华贵的西装。
“别哭了,我们先回去吧。”陈禹城向颜碧竹投去一记歉意,然后扶着陈太太快步离去。
“湄心姐,我。。。”颜碧竹欲言又止,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没事,这只是任何一个年轻女人都会犯的错。”顾湄心浅浅一笑,又投身到应酬当中。
“怎么还没睡?”庄宁只穿了件浴衣,头发没有干透,垂下来的头发还滴着水,亮晶晶缀在眉心;像个刚刚闯祸逃出来的坏孩子。
“你呢?”安儿转身笑问。
庄宁将手上的衣服为安儿披上,应道:“我是因为要去应酬。”
“我是为了去学习应酬。”安儿勾唇浅笑。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庄宁抚了抚安儿的脑袋,语气温柔,让人真想沉溺于其中。
“你就不怕日后我会反咬你一口吗?”安儿逼视他,不见喜怒地问着。
“我庄宁看人从来都不会错。”庄宁自信满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