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房屋内,凌乱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炼金术书籍,一张普通楠木制成的书桌的左角同样平放着三本炼金术书籍,分别为黑色封面的《尼古拉的遗嘱》《七十本书》以及一本白色封面的《炼金术士的救赎》,右上角摆放着一个由七个大小不同银色圆环组合而成的银色八音盒。
“叮...叮…叮…”的优美旋律在房屋内回荡着。
书桌前,站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一身干净典雅的正装,上身是一件普通干净的白色衬衫,而下身则是一条黑色便裤,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衬衫的领口敞了开来,露出了两根显而易见的锁骨,身形显地有些消瘦。
一头短刺的黑发,看起来有些阳光的味道,而那对森冷到有些深邃的黑色眸子,却让这个盛夏平添了几分寒意。
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至少不是那种一丢进人群就消失地无影无踪的平凡角色,缓缓伸出左手,拉开了书桌中间的抽屉,指尖轻轻滑过抽屉中的一本黑色日记,双眼却望地怔怔出神。
“十年了吗?”
他轻声道,左手翻开了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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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734年,夏天。
那一年,十岁的我用父亲送我的匕首割裂了自己的右手腕,任由鲜血从手腕流淌而出。我是一个被家族遗弃的废物,出身在炼金术名门望族,却没有炼金术的天赋,而身为嫡系继承人的我,却被旁系子弟肆意嘲笑和玩弄,他们用火焰烧毁我的衣服,将我掩埋在地面上只露出一个头,把我推进脏臭的黑水沟。
那年冬季,母亲生下了一个弟弟,整个府邸的人都忙着照顾新出生的弟弟,没人用正眼看过我,父亲和母亲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来看过我,就连府邸仆人看待我的眼神也已经改变,是一种嘲笑和轻蔑的眼神。
终于有一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去参加一场宴会,我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父亲多年前送我的匕首,狠狠地在右手腕上划了一刀,那一夜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的衣服,浸湿了身下的被子,那时我终于体会到,生命从桎梏中解放地那种堕落快感。
西元1737年,春天
我没有自杀成功。
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白色衣服,在房间的镜子前,我楞神了好久,发现自己长高了许多,而医生却说,我已经昏睡了两年的时间。
十三岁醒来地这一天,突然来了两个很奇怪的人,他们从医院把我领走,将我送到了一个名叫戈贝尔的偏僻城镇的领主家中,他们给我安排了一间房间,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彻底被家族遗弃了。
西元1738年,冬天
十四岁的这一年,命运女神这婊子又跟我开玩笑,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马车把我撞翻,肋骨断了四根,肺部受到严重损伤,而脸部几近半毁。
我整整躺在床上将近一年的时间,伊莉莎这一年也没有去上课,每天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伊莉莎就是当地领主的女儿,长地很是漂亮,有着一双宝石蓝的干净眼睛。
病愈后,当我重新照镜子时,才发现镜中的自己模样大变。那时起,我彻底舍弃原有的名字和姓氏,从此戈贝尔镇多了一个叫艾德·修多恩斯少年。
西元1739年,春天
恶魔突然走进我的生命,因为一些隐晦的原因,我已经是一名炼金术士,这件事情出了我之外,只有伊莉莎知道,我也没有打算告诉其它人,这一年,伊莉莎帮我借来了许多炼金术士的书籍,而我开始漫长而又晦涩的炼金之旅。
……
…
西元1740年,秋天
这一年秋天,布鲁克斯领主获得了准男爵的荣誉头衔。
镇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庆会,我没有去参加,因为那时我正在地板上第十三次刻画一个叫做《炎阳十字分割》的c级炼成阵。
那天晚上,伊莉莎没有在欢庆会上逗留太久,甚至拒绝了不少贵族子弟善意的邀请,匆忙赶回了府邸,将那些杂乱的炼金书籍摆放整齐。
没过多久,伊莉莎举办生日宴会,她第一次邀请我当她的舞伴,她知道我从小就学习过小提琴,不惜花费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把精致的水晶小提琴给我,并要求在她生日宴会上演奏一曲《四季骊歌》。
西元1741年,冬天
低级的炼金术书籍已经不再适合于我,而像兹布兰克行省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也不可能藏有高级炼金术的书籍,每天我都在房屋里刻画炼成阵,一年下来,竟有300多天累地在地板上睡着,每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总是会多出一条熟悉的棉毯。
这一年,伊莉莎明显瘦了很多。
西元1742年,冬天
我参加了兹布兰克行省一年一度的炼金术等级考试,为此伊莉莎特地驾车到隔壁哈立顿行省的鲁道夫炼金学院向院长求了三本中级炼金魔法书籍,分别是《尼古拉的遗嘱》《七十本书》以及《炼金术士的救赎》。
这一年,我以兹布兰克行省第一的成绩,考进了位于帝国南方奥兰治行省的梅林炼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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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伸出那只一看就知道很适合弹钢琴的左手,合上了抽屉中那本黑色封面的日记本,而他的右手因为长年累月的握着炼成阵的雕刻刀而长起了茧,平常时都放在右边的口袋里。
双眼看着书桌上那本黑色日记本,嘴角勾起了一道自嘲的微笑,左手一挥,那本黑色日记本被丢进了房间的火炉中,红色火焰中,黑色日记本剧烈弯曲着,随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直站在门口的伊莉莎双眼紧紧盯着那本燃起红色火焰的黑色日记本,很想扑上去拍灭日记本上的火焰,但最终还是选择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
“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残忍。”
艾德坐在木椅上,左手托着沉重的脑袋,冬日的晨辉映在他那张几分自嘲的脸上,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因为一直痛恨自己无能懦弱的过去,所以选择性的舍弃相关记忆。”
伊莉莎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道:“也包括我吗?”
提起旅行皮箱的艾德走到伊莉莎身旁,伸出那只藏在口袋中的右手,卷起伊莉莎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前轻轻一嗅:“你比其他的贵族小姐都要出色,如果有遇到比我好的男人,不要等我。”
伊莉莎脸色微微一变,低头沉默不语。
“短时间内,我不会回来…照顾好自己…”
伊莉莎猛然抬起头,坚定不移道:“我永远等你!”
那道身影就这样离开了戈贝尔镇,甚至没有回过一个头,她一直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乘上了开往帝国南方的商船,在码头上眺望了将近三个钟头,她才回到了戈贝尔镇的男爵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