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米心一沉,为难的神色淡了几分,那种原本心心念念满满的愧疚突然消失了大半,“因为很急,所以忘记了告诉你们。现在特意过来面对面跟你们解释。”
她很冷静,眉目间原有的张惶和初见他时脸颊泛起的潮红,一瞬间收敛褪去,仿佛退潮一般。可退潮后沙滩上还会留下个小鱼小虾小海带什么的,提醒着人们那是潮水过后的平静,而她的脸上只剩下干净的白皙,那种不施脂粉明净透亮的白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肖枫从未见过这样的珞米,用这样陌生的语气顶撞他,心里突然就有些动怒,“解释?你认为现在解释有什么用吗?你知道为了让你进yk,我做了多大的努力吗?你是之前yk刷掉的人,是不应该再给第二次机会的。你知道我和董玫商量了多久吗?千叮咛万嘱咐面试一定要到,可你竟然还是没来!”
珞米心跳奇快,这样生气的肖枫也是她前所未见的。可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她愤愤然,明明是他喜欢和董玫学姐商量,是他想方设法找机会靠近董玫学姐,可为什么每次都要拿她做借口,把她当做成全他们的工具!那边的目的达成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装的大义凛然,一副“我是真的掏心掏肺为了你好”的虚伪样子来苛责她。
“你胡说!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呢!”
“不是这样?”肖枫简直啧啧称奇,换作以往,珞米早就软口求饶了,他更加恼怒,“那你说是怎样?”
“是……是我来了,只不过没面试就走了。”关键时刻的疲软,是珞米长项。
啼笑皆非的后果是肖枫不只生气,还开始郁闷,满腔的怒火变成哑炮,发泄不出,只能反讽,“好,那你说你有什么急事,人都来了还急的不能露面!”他横眉竖目瞪着眼,“什么急事能让你一天一夜都脱不开身,连一通电话都不能给我打,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让我放心。”
珞米猛然抬头,错愕半晌,嗫声道,“我,我是昨天看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给你回电话……”
肖枫自嘲的扬起嘴角,怒色中隐隐几分凄凉。
敲门声及时响起,董玫推门而入,望见对峙争持的两人,脚步稍稍顿了顿。
“学姐……”珞米听到声音,回过头,也不动声色的离肖枫远了点。
肖枫瞥了一眼董玫,神情一下子温和许多,随即扭头看向珞米,面容可怖,一动不动的不再移开眼,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气氛越发的尴尬。
董玫轻咳了一声,带着金领的干练,立即整理情绪,平和自然条理清晰而又多此一举的对珞米阐述了一遍她没有来面试的后果。
“珞米,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她声音清脆,只是比之平时要低沉,“如果你的理由足够充分,我可以向上面申请,希望他们再给你一次机会。”
珞米为难之色一闪而过,不知怎么,她隐隐不情愿把自己的身世问题说给他们听。那天叶臻也是同样发怒,怒的都快飚起来揍人,可她也没觉得对他倾诉是种强迫,而今天,真的是作为一种需要,她反倒不想示弱了。
“我,因为……就是一些私事……”珞米遮掩间,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看了对面并肩站立就像革命伙伴的两人,“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电话是韩安俊打来的,这个专会挑时机和稀泥的家伙。
他说魏太太醒来了,想见她。珞米当即狂躁起来,下意识的叫叶臻帮她拿主意,可一抬头,才反应过来,叶臻没了!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难得你竟然会来,我还以为要我再亲自去找你一趟呢。”叶长松坐在转椅上,含蓄的奢华气质,派头十足。
“再找我?还是想看看我们的小公司有没有被你摧毁?”叶臻随口应道,淡漠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虽然此时叶长松坐在老板的位置,但叶臻优雅的站姿、自如的谈吐,看不出丝毫的低人一等。
叶长松微微一笑,似赞赏,“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好。所以你也该知道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在除了yk以外的任何地方工作。”
叶臻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眼角一丝光晕,猜不透内心,却也没有流露一丝弱者的怯懦。
“你回来yk工作,我会在一年后,告诉你你母亲身在何处。”
叶臻冷冷抬眸,“我还有一个条件。”
叶长松站起身,捋了捋平衬衫的衣角,“不过你知道,就算你去找她,她会不会见你还是另一说。”
叶臻弯弯嘴角,一抹辛辣,“这个条件不关于她。”
“……那是什么?”叶长松的印象里,父子两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叶臻的母亲,然后便是无休止的冷战与怨恨。
“我要一个人进入yk服装设计部。”
叶长松微微一怔,“既然你决定接管yk,这些事都由你做主。”
叶臻嘘口气,还要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叶臻,你跑哪去了?yk很大很扭曲,是不是迷路了?”
叽叽喳喳,语无伦次,叶臻无奈的蹙眉,“什么事?”
“韩安俊说我妈妈醒了,要见我。你可不可以现在再送我过去?反正你不是没事做吗,失业了吗……”
叶臻转过身,回避开叶长松,很了然又简单道,“珞米,别慌。到停车场等我,我马上过来。”他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但依旧步履从容,对着叶长松,“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推开门,大步流星的快步离去。
认亲是个复杂又煽情的过程。心里五味陈杂,泪水不一定是因为感动或激动,也有可能因为害怕根本就流不出。就像珞米,
她蹲跪在病床前,一改平日话痨形象,嘴唇有些发白,浑身颤抖的厉害。
“妈……”她动动唇,除了自己谁也听不到声音。
孤儿院里大多是被遗弃或走失的孩子,像珞米这种“寄养”性质的孩子不多。
“当时我和你爸爸刚准备结婚,谁知道他出了车祸。我未婚怀孕,偷偷生下你,可自己养不起你。家里人觉得带个孩子,对我以后影响不好,让我暂时将你……”
“爸爸……”珞米喃喃重复道,下意识仰头看站在一旁的魏先生。
魏先生惊悚一颤,镇定道,“不是我,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爸爸。”
时间带来的生疏感一时半会儿不会消除,可魏妈妈需要休息。珞米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又坐了一会儿,才道别。
“我以为你会哭。”叶臻从回视镜中瞄着珞米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也以为我会哭……”珞米双眼直勾勾,仿佛一只孤魂野鬼,神游人间。她使劲摇头,直到马尾乱的飞起来,“是不是我不正常,我变态,才会在这种时刻没有流下激动的泪水。”
“每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