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_当局者迷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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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回家(1 / 1)

经过几天来的劳碌奔波,若愚头一挨枕头就呼呼睡去,睡梦中,他好像到了一个山顶,山下是苍松翠柏,起伏连绵,一只仙鹤翩翩飞来,落在他的脚边,他不由伸手去抓,仙鹤一下又飞走了。这时,山体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他整个人开始向下滑,他努力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头顶上一块巨石向他压来。

他啊地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玉梅正在一边看着他问:“你怎么了?”他浑身虚汗手脚冰冷说:“没事,做了一个梦。”玉梅很关切地说:“是不是这两天累着了?”他看了一下表,深夜两点,对玉梅说:“你睡吧,我没事。”看玉梅翻身睡去,不一会儿,发出轻微的鼾声,原来她睡觉还打鼾呀。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书房,想起于殿奎说的话,金书记可能真的要走了,金书记这一走,只怕自己的日子会很难过。这些年和金书记走的太近,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表面不说什么,那是金书记在的缘故,金书记一走,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些局长们和自己的关系还不错,一直来往密切,有什么事都愿和自己商量,自己也帮了他们不少忙。小张和小赵跟了自己好几年了,也该给他们找个出路了,小张文化水平低,把小张安排到警察局,明天就和赵副局长联系。小赵就去建设局吧,高建设那儿还好说话,不知小赵愿不愿意去。

他考虑好这些事后,不觉又有些困了,在沙发上一歪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五月二号,他想回老家看看父母,父母一直在老家住着,让他们到莱州来住过一段,他们嚷着不习惯,非要回老家不可。一见大头的父母,就让他想起自己的双亲,跟玉梅一说玉梅没什么意见,吃过早饭他们就动身了。

一路上都是玉梅开车,玉梅的车技还不错,就是车速慢了点,车子一出市区,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大田里种的是小麦,微风拂过,麦浪翻滚,这个季节正是抽穗的时候,田间不时看到浇地的农民,若愚打开车窗,想闻一下那田间的清香,不想车窗外的风一下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从小生长在农村,七八岁时,还到田间割猪草,尤其在初春,麦苗刚刚长起半尺来高的时候,一到傍晚,麦田里就会有好多的甲壳虫,黑色的叫老道,金色的叫金壳郎,他们蹑手蹑脚地把小脑瓜贴近麦苗,听到兹啦兹啦的声音伸手一抓,就能捉到一只,欢天喜地地放进带来的瓶子里。用不了多长时间,瓶子装满了,就打道回府。第二天早上,把自己的战利品喂自家的母鸡,母鸡们争抢着,追逐着,他也拍手欢笑着。那时候,一枚鸡蛋能换一只铅笔和一个学习用的本子,他的许多学习用品都是用鸡蛋换来的。

玉梅看他不出声,问他:“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他说:“想小时候的趣事。”玉梅嗨地叹了一声说:“小时候可真好,我也常想。”若愚说:“童年的时光是美好的,即使那个时候生活条件再艰苦,过的却很快乐,哪像今天的孩子,生活条件好了,他们却失去了天真的烂漫,整日里被功课压着。”

一提到孩子,玉梅又想起了子吟,本来想着五一黄金周去趟澳大利亚看儿子的,被大头的婚礼搅了,也只好等暑假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远在万里之遥的澳大利亚呢。

车下了高速,驶上乡间公路,看来这公路村村通还不错,再有十几里就到老家周家庄了,想想自己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回来了,心里不由有几分激动,这里是生他养他的故乡,有他儿时的玩伴,和许多美好的回忆。他正陶醉时,车子停了下来,前面公路上出现一个烂泥塘,怎么会这样?玉梅小心翼翼地开车通过,前面的公路坑坑洼洼的很是难走,那新买的本田开起来和牛车没什么两样,好容易到了村边,又被一个更大的泥塘拦住。他们只好把车停在一边步行进村了,这样也好,见了长辈也好打声招呼,进村子不远碰到当家的叔叔,叔叔说:“老二回来了?”他说:“你老要干什么去呀?”叔叔肩上扛了一把铁锨:“我地里去,麦子该浇了。”若愚说:“你老的身子骨还好呀?”叔叔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干不动了。”

他和玉梅往村子里走,碰到的都是些生面孔,村里的变化真大呀,好多人他都不认识了。玉梅小声问他:“怎么叫你老二呀?”他说:“我排行老二,村里人为了省事就叫老二,名字倒很少叫了。”玉梅说:“听上去怪怪的。”若愚说:“听多了就习惯了,这是农村比不了城里,人们很淳朴的。”

一进家门就看到了院子里那颗老槐树,这颗老槐树在他小时候就这样,经过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老娘听见有人进门,忙出来看,一见若愚就紧走几步拉住他的手埋怨说:“怎么回来也不说句话!怎么回来的?好走不?”玉梅说:“开车来的。”老娘一手拉着若愚一手拉着玉梅问:“孩子哩,怎么就你俩呀?”玉梅说:“你那孙子去澳大利亚了。”老娘说:“去什么亚了?远不?”若愚说:“去外国了,”老娘说:“去外国干什么?哪有在家里好呀,这孩子我抱的少,有你这么高了吧。”若愚说:“比我还高哩。”老娘高兴的什么似的,“你爹赶集去了,不知你们回来,也不知他知道买回点韭菜不,咱们吃韭菜馅饺子吧,你们到屋里歇着,我把面先和了。”玉梅很懂事地说:“你老歇着,我和面吧。”老娘说:“道上累了,你歇会儿吧,这面我还和得了。”

若愚拿个凳子坐在一边看老娘和面,玉梅说:“那我弄馅,吃鸡蛋韭菜馅的吧。”老娘说:“不用,让烟把你熏着了。”正说着,爹骑着车子从外面回来,车筐里装着一绺韭菜,进门就说:“是老二回来了,我正赶集哩,二蛋媳妇给我说了,这不我就赶紧回来了。”

老娘和好面,忙着弄馅,这时,二蛋拎着一个包进来说:“老二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二蛋是若愚的小学同学,现在在村里当支书,若愚说:“准备什么?下午我还得回去哩。”二蛋说:“既然回来了,就住几天,一会乡长还来哩。”若愚心里怪他多事,这个二蛋叫乡长来干什么?嘴上不好说,只说:“人家也很忙,就不要打搅人家了。”他想起那难走的公路,问:“怎么这公路这么难走呀,县里也不说修修。”老爹在一旁插话了:“这还不是那个殷宪杰。”若愚问二蛋是怎么回事,二蛋叹了一口气说:“这殷宪杰原来在咱们乡当书记,咱们村和邻村的人们告他贪污受贿,告到县里了,人家不但没事还到交通局当了局长,前两年修公路就把咱们这俩村剩下了,说是经费不足。”若愚说:“那这路就不修了。”二蛋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咱们自己修又修不起。”

他们正说着,又进来两个人,二蛋忙着站起来给他介绍,来人是乡里的书记和乡长,和若愚握过手说:“听说领导回来了,我们也来蹭顿饭吃。”若愚说:“欢迎欢迎,你们是父母官吗,我该请你们才对呀,只是今天只有饺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呀。”那个乡书记说:“饺子好,饺子好,好吃不过饺子吗,不过怕你这饺子不够吃,我们也准备了一些饭菜。”说完,冲外面招招手,抬进来一个食盒,还有一箱子酒。若愚有点不高兴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书记摸样的人说:“本来想着请你到乡里的,又想着怕耽误和老人团聚,才出此下策,还望领导体谅。”若愚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由他们去吧。

老爹把家里唯一的八仙桌腾出来,用抹布抹干净,凳子又不够了,刚要去找凳子,二蛋拦住说:“你老歇着,我去。”不一会儿搬着两把凳子回来了。

食盒里装了四个凉菜,六个热菜,一一摆在八仙桌上,老爹被扶上正座,老爹说:“我一个老头子就不坐了,你们年轻人坐吧。”书记摸样的人说:“你老要不坐,谁敢坐呀。”二蛋又去叫玉梅过来,玉梅说:“我给你们包饺子就不去了。”

二蛋打开酒倒上,若愚说:“到我家来了,我倒酒才是。”二蛋说:“谁倒酒还不一样。”拿着酒壶不肯撒手,乡书记先端起酒杯走到老爹面前说:“我先敬老人家一杯。”说着把酒杯举着单腿跪在地上。老爹哪里见过这个,忙站起来要把他扶起来。书记说:“你老喝了这杯酒我才起来。”老爹把酒喝了说:“这个可使不得,这不年不节的。”书记又端起酒杯和若愚碰了一下说:“不要嫌弃呀,没什么好酒。”若愚在自己家里不好推脱,只好喝了。乡长把书记那一套又重演了一遍,若愚只好又喝了一杯。

若愚招呼大家吃菜,吃完菜,若愚说:“到我家来了,我本应尽地主之宜,倒让你们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平时,我是不喝酒的,今天我也就借花献佛,和我这父母官喝一杯。”

书记说:“哪里哪里,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领导忙于公务,家里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望领导海涵。”

若愚说:“家里还好,只是这条公路不知怎么回事,这公路村村通,到我老家这儿就通不了了,该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书记乡长一听坐不住了,站起来双手摇着说:“不是不是,这条路我们正在想办法,这一两年就能解决。”

若愚说:“你们不必在意,我才回来几次呢,只是苦了村里的老百姓了,那路还有法走吗?”

玉梅过来扯他一下,说:“你们不必介意,他就这脾气,我来和你们喝杯酒,喝酒哩,就不要扯别的了。”

若愚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他高中同学刘波,他还没说话,刘波先说了,“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若愚解释说:“本想下午就回去了,谁也没敢说。”刘波说:“你可不够意思,把同学都忘到脖子后头去了。”若愚说:“我忘了我自己,也不敢忘了同学们呀。”刘波说:“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我把同学们都通知到了,晚上聚聚。”若愚只好答应下来。

二蛋嚷嚷着:“喝酒呀,别光顾着说话,这酒该喝也得喝。”

若愚怕书记乡长面子上挂不住,端起酒杯说:“其实我也听说了公路的事,这个不愿你们,我这人脾气不好,你们不用当回事,有事到了莱州一定到家里去。”说着和他俩一人喝了一杯。

饺子煮出来了,玉梅端上来,众人吃过饺子,书记乡长告辞了。

若愚守着父母唠了会儿家常,给父亲留下两千块钱,就要走,老爹说要送他,他把老人拦住了。

若愚和玉梅到车旁时,见一边还停了一辆桑塔纳,他们正要上车,桑塔纳的车门开了,乡里的书记从车里下来,原来他还没走,一直在这里等他。

书记说:“我正好也要回县城,就在这里等你们一下,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若愚说了声好吧,两辆车上路了。车到县城,刘波已在政府宾馆等着他了,这刘波在县广播电视局当局长,在县城这班子同学中属于混的不错的。

刘波一见玉梅,就说:“这是嫂子吧。”玉梅问:“你俩谁大呀?”若愚说:“我们同学们有个规定,见了谁媳妇谁媳妇就是嫂子,不论岁数。”

刘波小子可是一肚子坏水,见他俩小眼一眯缝,若愚就知他又要冒坏水了。果然,刘波说:“若愚,怎么这个嫂子和上次你领回来的不一样啊,这个嫂子可是漂亮多了,上次那个也不错,年纪很轻,也有气质。”

同样是这样一句话,让另一个同学两口子,打了一个月的架,差点闹离婚。最后那个同学专门把同学们请了一顿,那事才算完。这小子今天又给自己来这手,自己没有准备,不知玉梅会怎么想。

玉梅很平静说:“他要有那个本事,就找好了,我不在乎,不知道你外边养了几个呀?”

刘波被说的愣住了,不过他仍不死心,伸出大拇指说:“嫂子真是宽宏大量,佩服佩服,要不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个了不起的女人呢。”

晚饭准备了两桌,在县城的同学们都到了,若愚知道这酒不喝不行,晚上没什么事,索性就喝个痛快。杯来盏去,就喝多了。

玉梅刚伺候他躺下,他的手机响了,他一接是梆子,梆子说:“出大事了。”若愚问:“什么事?”梆子说:“楼,楼塌了。”若愚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梆子说:“楼塌了,两栋,刚到七八层。”若愚一听,酒劲醒了大半,他想了一下又问:“伤着人了吗?”梆子说:“里边埋了七八个,外边伤了十来个。”若愚说:“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里边埋的人挖出来,塌了楼没事,千万别死了人,那可成了大事故了。”梆子说:“我知道,你不在我心里没底呀。”梆子说话都带着哭腔,显然他也被吓懵了。若愚说:“你先救人,我马上回去。”

若愚挂了电话就忙着穿衣服,玉梅问:“这黑灯瞎火的你真回去呀?”若愚说:“不回去怎么办?大头新婚,肯定在老家呢,总不能叫大头回去吧。”玉梅说:“不就是梆子的事吗,你怎么那么上心?”众鑫公司的事若愚从来没跟玉梅说过,她一直以为那是梆子自己的公司。他说了一句:“你懂什么!”就出门开车去了。

等玉梅上了车,若愚驾驶着本田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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