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记因为中午送考察团时多喝了两杯，还在休息，秘书小高见若愚进来，轻轻叫了一声周秘书长好，若愚小声说：“金书记还在休息？”秘书小高说：“刚躺下不多一会儿，和黄市长聊了半天工作上的事。”

若愚有些犹豫，是否该叫醒他呢？秘书小高问：“有急事吗？”若愚说：“应该说是很急吧，等一会儿也好，金书记一醒了马上叫我。”两人正说着，金书记在里间问：“是若愚来了吗？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若愚推门进了里间，这是金书记休息的地方，金书记正侧歪在床上，若愚来到床前，金书记示意他搬把椅子坐下。

若愚说：“吵醒你了。”

金书记说：“我根本就没睡着，只是眯一会儿，有什么急事？”

若愚说：“还不是众鑫公司那件事，现在有了重大进展，塌楼的原因已经查明，可以肯定是人为破坏，他们在混凝土里掺入了一种叫drh的物质，这种物质能使混凝土在两个月内强度减少50%。”

金书记有点不信，“真的吗？”

若愚说：“这是专家组的意见，是有科学依据的，应该没有问题。这样看来这个性质就变了，应该说是一个刑事案件。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应该要求公安介入，进行调查取证，不然等对方发觉，销毁了证据，我们就会很被动了。”

金书记问：“以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若愚说：“提供混凝土的那家搅拌站嫌疑最大，应该调动警力对那家搅拌站进行彻底搜查，以防止他们毁灭证据。毕竟因为这事死了人，不彻查此事众鑫公司那交代不过去，对死难的工人也无法交代。”

事情关系重大，金书记有些躺不住了，一边下床一边说：“你容我好好想想，具体怎样，你等我消息。”

若愚知道这事不能再给金书记说了，若再提此事只会惹他不高兴，金书记的脾气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时若愚应该告辞走了，不过，他没有走。

金书记看若愚没有要走的意思问：“还有什么事？”

若愚说：“在莱州有个‘蒜头帮’，金书记可曾听说过？”

金书记来了兴致，他显然没听人说过，两眼盯着若愚说：“蒜头帮，该不是买蒜的吧，咱们这个地方也没多少种蒜的呀。”

若愚说：“这蒜头帮是个黑社会组织，帮内有四大金刚，打手马仔上百，很有势力，人们说只要侯辉廖跺一脚，莱州市也要颤三颤。”

这些话是这几天小张在茶寮酒肆街头巷尾听来的，若愚说出来是想看金书记听后会有什么反应。金书记听后眉梢向上扬了扬，像金书记这种官场的老油条，早已修炼到喜怒不行于色的地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会有什么反应。若愚跟了他多年，自然对他比较了解，刚才自己的几句话对他刺激很大。

金书记仍是若无其事地说：“蒜头帮就蒜头帮吧，怎么又一个侯辉廖。”

若愚进一步解释：“这侯辉廖就是蒜头帮的头子，人称蒜头。”

金书记问：“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若愚说：“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倒是还没有证据，我只是隐约感到这事……”

金书记打断他说：“没证据的事就不要说，外面传言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小小的侯辉廖能翻起多大的波浪。”

若愚说：“也不能太小瞧了他，考察团来前的那场风波肯定和他有关。”

金书记说：“你不说我还忘了，那天我的态度很不好，也是那事逼的，希望你能体谅，不要往心里去。早想给你解释，一直也没时间。”

若愚心里对金书记那天的表现一直耿耿于怀，嘴上却说：“那事我早忘了，再说出了那事责任也在我，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我怎能往心里去呢。”

金书记说：“那事你怎么摆平的？也多亏你摆平了那事，要不然这人可就丢大了。”

若愚知道金书记最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摆功，于是轻描淡写地说：“这事也很简单，赔偿款早给他们准备好了，就是有人故意闹事吗，他们会不会知道考察团那天要来呀。”

金书记说：“不会吧，这件事只有市委和政府的几个领导知道，他们怎会知道呢？”

若愚说：“也许我不该说，就咱们这保密工作可是不敢恭维，明明要求保密的事，上午刚说完，下午就传出去了。”

金书记深有同感地说：“这干部队伍的素质是差了点，这还不是抓经济闹得，人们满脑子都是gdp，其他的事，都抛到脑后了。这样，等你这事忙完后，着手抓抓这保密工作的事。保密工作可是你管的，你可得管好呀。”

若愚见话题扯的太远，赶紧往回收说：“那天情况很危险，差点就失控了，想想都有点后怕，要是没人从中挑唆，绝对闹不到那种地步。”

金书记说：“你知道吗，当时我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调武警强行清场，那样我得背一个处分，搞不好书记也当不成了。”

若愚说：“要背处分也得我背，怎能连累你呢，大不了我这秘书长不干了，也得报答你这么些年来的栽培呀。”

金书记有些激动地拉住若愚的手说：“我总算没有看错你，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当天晚上我就决定，要力保你出任莱州的政法书记，你带考察团出去放松，我在家可没有放松，我和省委吴副书记，就这事交流了两个多小时，很难呀，这些我都不该给你说的，组织纪律不允许呀。”

若愚明白了大头的用意，他是故意要人们闹起来，再由自己把这事平下去，一来显示了自己处理危机的能力，二来金书记也会感激自己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这样一来自己的威望自然提高了不少，金书记黄市长对他都会另眼相看，真个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若愚一听这话心里暗自高兴，嘴上却说：“我当不当政法书记无所谓，这样也挺好的，跟着你还能多长点见识。”

金书记叹了一声说：“我在这也干不长了，省里来回催着要我到省里去，这下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当了政法书记，别人想排挤你也排挤不动了。”

若愚说：“只怕这些日子，莱州这还会出事，我最担心那个侯辉廖了。”

金书记说：“我就是要走的人了，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就由他们去，等老黄去处理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愚说：“那我走了，那事你考虑好了通知我就行了。”

金书记拦住他说：“你等一下，这事就叫项怀英协助你好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他过来，你在办公室等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