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开她这个冲动不恰当的举动不谈,幸亏我们学校和那所大学有着长期的友好合作关系,没有造成什么恶果。事后她导师周世琨副教授又大力推荐她,在和那所大学商量后,我们彼此决定再增加一名留学生名额。
「虽然其它教授同意的没有几个,但因为周副教授力荐,我们校方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妹妹。」王主任说到这儿,停下来喝了口凉茶。
弓长不动声色地道:「说起来那我们还要感谢这位周副教授了。」王主任闻言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也是我今天主要要跟你提的。刚才我所说的弓音的一些表现,
作为爱护学生的校方我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为了国费生名额不择手段,就不是我们校方能接受的了。」
「对不起,我不明白王主任您所说的意思,麻烦您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看弓长表情变差,那主任似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妥,略微收敛了一些。
「我们校方也能理解某些学生家境不好,也为这些学生做了很多努力,比如说设置奖学金、助学金等。你妹妹弓音历年都是奖学金的获得者,我们校方也一向很看好她,觉得她是一颗很不错的苗子。
「但是她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妥,在学校造成的影响也太坏,所以我们才不得不??」
「等等,我妹到底做了什么事?」弓长忍耐道。王主任又是叹息又是扼腕,一副不知道如何说好的表情,弓长冷眼看他演戏。
「弓音导师周副教授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人长得很英俊又年轻,在学生中非常有人气,很多女学生都对他有好感,但大家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跟他接触的时候也非常有分寸。周副教授也一向兢兢业业恪守本分。
「但人嘛,又不是人人都是唐僧,受到引诱难免有动摇的时候。发生这件事,周副教授也跟我们主动交代并承担了一部分责任,我们将针对他的问题对他做一些处罚,比如扣全年奖金及降职称等。
「而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还是弓音。
「如果她不是为了国费生名额主动引诱周副教授,导致周副教授家庭不和,以至于两天前在周副教授办公室发生了流血事件,还叫来救护车引起学生围观,在学校师生间造成了非常之不好的恶性影响,我们也不会考虑让她退学。」
王主任说完一脸惋惜,也不知这惋惜是对弓音,还是对那年轻又英俊的周副教授。弓长不怒而笑,双拳在膝上紧握,「王主任,您在跟我开玩笑么?」
「开玩笑?当然不!虽然这件事的影响非常不好,但考虑到弓音在学校一向表现良好,我们校方也不想做得太绝,所以我们的建议是让她主动退学。今天叫你来也主要是商讨此事,看是等弓音出院后回校办理退学手续还是??今天就办?」
弓长腾地站起身,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他已经站起身,盯着王主任脸上满是怀疑和不确定:「你们要让她退学?可她明年就毕业了啊!」
「我们也很无奈,但这是学校规定。弓音自己有胆做出这样的事,她就得承担她自己种下的恶果。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我等下还有一个会议,要去处理一下关于对周副教授的惩罚。」
说完,王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放到桌面上,同时还一脸慨叹世风日下的表情叹息道:「现在的小女生啊,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利用美色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身体也能利用??唉。」
「你他妈的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说什么?」王主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看向对面。
「你们学校就不问问我妹妹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这样听信了姓周的一面之词?你们到底是什么?这还是不是大学!」
王主任的动作停住,身体微微向后倾,「你要干什么?这位同志,麻烦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我们自然是调查过的,我们明白作为弓音家人你的心情,但你也要谅解我们学校在这件事上的难处。
「周副教授的人品非常值得相信,他又主动承担一部分责任,连作为副教授的他,我们学校都要给予一定惩罚,作为学生又是当事人的弓音,我们自然也要公平处理。」
「公平?你们要我妹妹退学就是公平?你们到底调查了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妹才是受害者!你们知不知道,她差点就在
你们学校你们那个狗屁周副教授的办公室,差点流血流到死!
「你们知不知道她怀了那个混蛋的孩子!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混蛋的王八老婆打了我妹!我妹到底是怎么会自己跌倒的,而且严重到大出血的程度?我还没找你们学校算帐找那个王八蛋算帐!你们竟然先血口喷人?我!」
「你要干什么!」
「弓长!」王主任的尖叫和李应闲的喝声同时响起。弓长爆炸了,忍无可忍,拳头捏了又捏!
「啊啊啊─」一声爆吼,偌大沉实的办公桌被掀翻,坐在办公桌后躲避不及的王主任,从皮椅上一屁股坐到地上,转瞬间就惨叫着被压
到桌子底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闻声而来的人冲进教导处办公室。
第十二章
「你们在哪里开会!我要去找你们校长!说!校长室在哪儿?」不知是不是弓长的表情太恐怖,一个女职员吓得连忙告诉他地点及大概路怎么走。
等弓长出门,几个闻声而来的人,一边去救那个被压在桌子底下不能动弹的王主任,一边赶紧给学校警卫处打了电话。李应闲在门口顿了一顿,随即跟上暴怒中的弓长。
弓长都快要气疯了!他再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急,怒,眼看他最宝贝的妹妹就要毁于一旦,平生第二次他有了杀人的冲动。如果妹妹为了国费生名额主动勾引导师的罪名成立,再因此被退学,妹妹的一生也就完了。女孩子,尤其是那么好面子又
好强的弓音,如果让她背上这些,那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痛快!
死??他不要看到妹妹被退学,他不要看到妹妹被冤枉,他不要看到妹妹被那些流言蜚语伤害,他更不要看到倔强的妹妹因此走上绝路。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手段,哪怕叫他跪在地上求那个王八蛋也行,只要那姓周的收回那些颠倒黑白的证言,只要学校让此事就这样过去,只要妹妹能安稳无恙的毕业,他怎么样都可以!
远处,两名大学警卫匆匆迎面而来。弓长不想对上他们,头一转往另一条路走去。
「喂!前面的,不要走!喂!」警卫大概得到弓长外貌形容,一边跑一边大叫。路边的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停下脚步观看。李应闲暗笑一声,弯腰从路边花坛里捡了两颗小石子,随手弹了出去。砰砰两声,两名警卫奔跑中突然摔倒。两个人都摔得莫名其妙,半天没有爬起来,等他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前面两人早
已没了踪影。
从学生那里打听到校长室在哪儿,弓长一路冲进大学校长办公室。
门「匡啷」一声被打开,校长办公室附带的小型会议室里,所有人全部抬起头。外面秘书被李应闲挡在后面,急得直叫:「对不起,他们突然冲进来。我根本拦不住他们!」坐在首席一身西装,中年的陈校长看向弓长二人,对秘书摇摇手示意她回去工作。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么?我们正在开会,如果可以能不能请在外面等一会儿,等我开完会我就来接待两位。」伸手不打笑脸人,弓长走进一步问道:「你是校长?你负责这所学校?」
「是。我是本校校长,但并不是所有事情我都能负责。如果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秘书说一下??」
「谁是周世琨?」弓长打断对方,冒火的双眼一扫众人。那王主任虽然只说了一遍这个名字,但已足够让他记住。不大的会议室里,围着长方形会议桌坐了四个人。除陈校长外,另两人的目光自然望到一名三十来岁男子身上。
「你就是?」弓长眼睛毒得很,一下就找准目标。
「咳,对,我就是周世琨。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方便,能不能先到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们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三十来岁称得上英俊的周世琨见对方指名道姓,众人又望着自己,只好出头回答。
「我是弓音的哥哥,弓长。」弓长一字一顿。这下不光是周世琨说不出话,就连那看起来很世故圆滑的陈校长也目露惊讶。
「咳,弓先生,你好。我是弓音的导师,初次见面。」周世琨站起,伸出右手。弓长没理那只手,死死盯着会议桌对面的男子道:「我来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说出真相,不要冤枉了我妹妹。
「我妹妹也不希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更没想过要报复你们夫妻。你既然和我妹妹相处过,也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孩,你这样做??会彻底毁了她!就算我求你,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要害我妹妹。」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周世琨很尴尬地笑了笑,收回右手,头也低了下去,但不到片刻他又重新抬起头。
「弓先生,我承认这件事我也有错误,弄出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但不是我推却责任,这件事真的不能完全把错归到我身上。弓音已经是成年人,我想她应该能为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承担后果,而且我相信学校对弓音作出的处理一定是公正的。」
「公正?」弓长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在你的片面证言下?在你故意把所有事情颠倒黑白的情况下?在学校明显包庇你,决定拿一个穷学生来换你的前途和学校名声的事实面前?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公正这两个字,你怎么能厚着脸皮,把所有过错推到一个入世未深的女孩子身上,更何况那女孩子还
喜欢过你,你怎么忍心?」
「弓先生??」周世琨想说什么。
「周副教授,在此我弓长慎重的请求你,请你收回你那些证言,告诉学校根本没有什么为了国费生名额弓音主动勾引你一事。那么,我也可以闭上眼睛,假装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流血事件只是一个意外??周副教授!」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高大威武、轮廓深刻的男子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乞求。那语气也沉痛如斯。
周世琨在注意到陈校长及其它两位副校长有点动容的表情后,脸色变得苍白。可话已出口,如果他现在改口才是真正自搬砖头砸脚,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妻子那边他也没办法交代。
在心中默默对弓音说了声抱歉,咬了咬牙,周世琨开口道:「弓先生我说了,在这件事中我承认我也有错。你看,今天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处理对我的处罚。
「但你真的不能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到我一人头上,我受到弓音刻意引诱是事实,就像弓音因此得到国费生名额也是事实一样。既然我们双方都有错误,那就让我们两个人都各自承担自己的过错。
「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好改口的证言,因为我向学校交代的都是事实。」一句话敲定江山。为了自保,周世琨也只能咬定一开始坦白的事实,事到如今,他只有这条路可走。不要怪他无情,涉及
他的前途和未来光明人生,权衡利弊下,他自然要舍情救己。夫妻大难来头还各自飞,更何况他和弓音连夫妻也不是!
「呵呵呵呵。」弓长的笑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李应闲靠在会议室大门上长腿一伸,挡住赶来的王主任和警卫。
「你是决定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妹身上了?你不顾她和你曾有过一段情,也不管她是否努力三年多眼看就要毕业,更不管她在名声被毁又被学校退学后很可能做出傻事,你就只顾你自己了?
「??很好,非常好。你有种!呵呵呵!麻烦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那天我妹在你办公室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医生说我妹身上的伤痕不可能是自己跌撞出来的,我想知道是你们夫妻谁动的手,还是你们两个一起?」
周世琨面色大变。对,弓长猜得没错,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越想越怕,想他三十多岁在这所名牌大学中坐到副教授的位子,除了妻子家中关系,自己付出的努力
也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如果让他背上勾引女学生、背叛妻子再加上伤害的罪名,他这一生肯定玩完!他妻子和他妻子那边的人也绝对不会救他!他真的是没办法!他不能让妻子知道他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兴起者。和弓音的关系,他一边享受一边害怕,那天妻子突然冲进办公室,一副抓奸的疯狂劲,他当时就打了退堂鼓。他示意弓音
赶快离去,妻子却上去给弓音一个耳光,又抓住她头发厮打。他想分开她们,结果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推了弓音一下,让弓音撞到桌角上。弓音倒在地上,他想上前查看,他妻子生妒,
走过来又狠狠在弓音肚子上踩了一脚。他遮拦不及,眼看弓音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呻吟,想送她去医院,结果妻子摔门就走说要让他好看,他慌乱下只能去追妻
子。等他追不上妻子只好折回来时却发现??然后救护车就来了,然后他躲开了。
回家后,妻子让他交代两人的事并威胁说要离婚,他只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弓音头上,说如果不是弓音刻意引诱,他也不会背叛她。最后谈到弓音在办公室里受伤被救护车救走一事,他妻子才有一丝慌乱。
最后两人确定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没有人证、物证,又恰好弓音得到国费生名额,就有了他主动向校方坦白「事实」,并表示愿承担部分过错一事。
「弓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在我办公室发生的确属意外。」周世琨环看了众人一眼。陈校长注意到门口的王主任等人,示意他们等会儿。
想了想,确定自己的说词不会有错,周世琨接着道:「前天在我办公室中我提出要跟弓音分手,她说可以,但要我给她十万留学生活费。我怕她把这件事告诉我妻子或公开,也就答应了。
「但这时正好我妻子来找我,在门口听到我们的对话,推门进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来想去,主动跟我妻子讲了我和弓音的事,并乞求她原谅。弓音见之嘲笑我,我妻子忍不住说了她两句,她恼羞成怒冲上来打我妻子。
「我把她拉开,告诉她不要这样,并说答应她的钱我不会再给她,就算她闹到学校也没用。那时我猜她也不会把此事闹大,因为她很珍惜那个国费生名额。她威胁不成愤怒下离去,结果在跑出办公室时自己撞到桌角。」
「然后你就任她在那里流血不止,去追你老婆?」弓长嘿嘿直笑。这人一派胡说八道,他却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没法反驳。周世琨见弓长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些,以为对方心中已动摇,表情也就逐渐镇定。
「我自然要去追我妻子。我当时见她只是捂着肚子,以为她没什么事,等我回来才发现她??我本来想送她去医院,她却叫了救护车弄得人尽皆知??我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唉。」说完,惆怅万分的叹了口气。
「哦,是吗?照你这么说来,我妹其实伤得也没什么,只是她故意把事情弄得严重是不是?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妹的错是不是?」
周世琨不吱声,那表情竟然是默认了。
「包括她肚里的孩子流掉也是她装的?」李应闲不知道弓长的笑看起来竟也能如此阴狠。
「她流产了?」周世琨好像吃了一惊。他和妻子结婚近十年一直没有孩子,弓音也没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如果她说了,也许??
但现在已经没有也许。事已至此,他必须自保到底。这种男女之事也只有当事人明白其中种种,一旦出事,就看哪边的嗓门大、得到的支持者多,至于到底其中谁是谁非,谁
又能真正断得清楚?他对自己后背靠山的力量有数,这件事只要他把紧口风,最后死的一定不会是他!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天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不是我说你们家教不好,弓音那小女孩别看她年纪不大,经历过的事情却不少。谁知道她除了我以外,还和其它什么人有交往。」周世琨耸肩做出苦笑。
看似隐讳的词语,却在在指出弓音本就是一个不洁身自爱的女孩,他周世琨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
「好!说的好!哈哈哈!说的真好!原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家教不好,我们家弓音不但是个会勾引人会算计的狐狸精,还滥交。很好,非常好!我打死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弓长长手一伸,隔着桌子扯住对方领子就打。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你要干什么!警卫!警卫!」会议室大乱。弓长竟把人从对面拖到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拽到地上狠揍。李应闲直起身,却是反过来面对门口要冲进来的两名警卫。
「我让你血口喷人!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玩我妹妹!我让你信口开河!我让你糟蹋她还坏她名誉!我打死你这混蛋!
我打死你这不是人的东西!揍死你!揍死你!」弓长状若疯狂。血液飞溅,惨叫连连。
「住手!我们叫警察了!这位先生,有事好商量??」学校当然希望这事能私了就私了,能不公开就不公开,但弓长揍人的拳头太狠,而且谁也拦不住,跟他来的少年不但不拦
他,还护着他。也不知那少年是不是学过功夫,几个警卫没一个能近得了他的身。眼看那副教授被打得口鼻流血、鼻青脸肿,抱着头只会惨叫,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万般无奈下,该校校长拨打了一一0。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李应闲在弓长示意下,任警察铐住弓长。被警察反扣住双手的弓长面对奄奄一息的周世琨,冷笑道:「让我最后告诉你这王八蛋一件事。你给我竖起你的狗耳听好
了!在你主动向你们校长坦白『事实』的时候,你大概没有想到,躺在医院里差点死掉的弓音根本就没想过要报复你们夫妻吧?
「她不但没有想过要报复你们,甚至还劝我不要生气不要找你算帐,她想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她想息事宁人,她甚至没有怎么怨恨你。
「像你这样的小人,大概根本就不知这世上有以德报怨这四字!你知道么,我今天到学校里来,只是为我妹妹办病假手续,如果你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那天在办公室里,你们夫妻和我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么?聪明人!」
弓长相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确实看到了,对面那个斯文败类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为此,他很阴险的笑了。他知道他